衣裳都还潮着,她拖了个歪歪斜斜的供桌到火堆边,简单拂去灰尘,解下外衣搭上去烘烤。
搭好自己的,燕昭伸手去解他的,素色中衣露出来,她才发现他衣裳下摆沁着红。
“怎麽回事?”她眉头拧起,“从坡上下来摔的?”
不待他回答,燕昭就按着他到一旁床褥坐下,一边裤脚推高。
露出来的膝盖小腿雪白,上头破皮擦伤鲜红,另一条腿也是。她微怔,接着捉来他手腕拉高衣袖,入目一片磕碰出的紫红。
“你……”
燕昭一阵哑口,只觉喉咙发紧,“你当时怎麽不说?”
从陡坡滚下来她只有发际撞破,还暗赞过她选的地方不错,野草柔软没有擦伤,结果伤都在他身上。
要他那样双手双脚抱着是怕他摔出去,却变成让他分担了。
燕昭从怀里掏了掏取出伤药,他伸手想接又被她推开。
“……当时没觉得疼。”虞白抱着腿任她涂药,声音轻轻。
片刻又补了句,现在也不疼。
“那你咬嘴唇做什麽?”
燕昭了他一眼点破,又靠过来在他唇角吻了吻,“疼的话就叫出来。我轻一点。”
这话怎麽听怎麽微妙,虞白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可她却并无半点旖旎之意,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叹气,末了又道歉,“又让你涉险了。”
虞白轻轻摇头,说没事。
他不觉得这有什麽,也确实不是非常疼。
秋雨阴沉,白昼像傍晚,却有火堆照明,照得眼前她温暖朦胧。
外头大雨如注,不远火堆轻响,仿佛尘世远去,天地只剩彼此。
不懂她为什麽要道歉。
“那,既然危险,殿下为什麽还要带我?”
虞白看了看她额前发间,觉得以她的身手若是独行,那片鲜红必定不会有。
他想起在林中疾驰时,那个郡主从後头追上来,看见他在人怀里,那麽惊讶。还说——
“一天,也分不开吗?”
他轻声问。
药涂好了,燕昭擡眼看过去。
他双手抱着腿,侧脸枕在膝上,黑眸澄澈明亮,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本想说带上他是因为留他在行营恐怕更危险,但一对上他眼睛,突然觉得他说的也没错。
“对。”
她搁下药罐,靠过去托起他脸颊轻抚。
“分不开。”
落雨声与火舌噼啪中,又多了轻缓缠吻声。
吻着吻着,体温就贴进她怀里。
膝上有伤没法跪,他就环着她脖颈侧坐,“身上不检查吗……”
“说不定,也有伤。”
燕昭垂眸看他,迎回来的视线湿软,意味分明。
“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麽地方?”
她在人腰上掐了把,又指身後的佛像。他皱了皱脸,很委屈似的,“我不信……”
“你不信我信。”
燕昭一把捂住他,“要敬畏。万一哪天有所求呢?到时候人不搭理你,看你上哪哭去。”
虞白嘴上被她捂得严实,只能用眼睛表达不满。
听她这语气,好像也没有很敬畏。
但还是依言舍下念头,被她放开後,声音也放轻了,小心翼翼地:
“那,亲一下,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