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月馀前才刚见过。
……指尖掐过皮肤的印痕。
思绪终于从酸软中脱身,艰难地开始梳理。
今晚,她显然是在试图回忆。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刚回到她身边那天,她叫他擡头的那一眼,毫无征兆发作的头痛。
有没有可能,当时她就在记起他的边缘?
而当她试图在记忆里寻找他的时候……
滚烫的馀波已经消退,他擡手抚上那片浅淡印痕,指腹冰凉。
当一切与他有关的时候,她会痛苦。
虞白慢慢俯下了身,尽管哪里都还酸痛,但还是靠近了仔细端详面前的人。
一边端详,一边回想——
紧锁的眉头,眼下的淡青,绷了太久而不自觉微颤的额角。
重逢时她的模样,居然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了。
现在,哪怕沉沉睡着,眉心也是舒展的,眼睫没有丝毫颤动。
近来每一天,她都是这样舒展又愉悦的。
阿玉会让她开心。
虞白只会让她痛苦。
他想让她开心。
那他就是阿玉。
但很可惜,阿玉不能留下。
最後一点皱乱抚平後,他悄无声息起身,朝外走去。
脚步在门边顿住,他再一次回头,借着天际绽放的第一缕明光,看向床榻上熟睡的人,还有桌上恢复了原样的木匣。
然後踏入清晨。
安静中,阳光缓缓爬动。
爬过窗棱,爬过青砖,爬过榻沿,爬上精绣龙纹的袍角。
燕昭看了眼室外天光,又看了眼身前正给她抚衣襟的女官,有些恍惚。
抚到袖口,她顺着看向自己的手,又一阵恍惚。
“……昨晚谁服侍的?”
一个女官答话:“殿下,昨晚您把人都打发走了,没叫陪着。”
燕昭“哦”了一声。
“那你们玩到了什麽时候?”
“暖阁里很早就散了,怕今日起迟了耽误事。”
“那……”
燕昭再次开口,带着难得的欲言又止。
旁边的人却听懂了,“殿下是说玉公子吗?他倒是留得很晚,回房的时候都快子时了。”
她又“哦”了声,不再说话。衣装整理到腰上,她随着动作转过身,由女官整理衣带。
看见平整的床铺,她更恍惚了。
……怎麽回事啊。
这样的恍惚一直持续到出城的马车上。
路旁热闹非常,百姓夹道相送,告别这位解救他们于危难中的长公主。新年元日,冬阳明媚,最难捱的时刻已经度过,等待他们的是即将到来的春天。
马车外一片喜气,马车里,空气却有些凝滞。
燕昭坐在车厢里侧,面朝着挑开的车帘,许久才转回视线,朝车厢另一边的少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