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他找出个解法,额头就猛地一痛。
燕昭屈指在他额前“咚”地一敲,“你在想什麽?”
“城中还有事务未尽,我得去看看,你跟着。”
她微眯眼睛,半怀疑半质问的语气,一边说还一边点他脑门,“你不会真想让我带你去找人吧?还没睡醒?”
“我那是逗你的。说笑而已,你想都不要想。”
虞白被她点得脑袋直晃,眼神却慢慢暗了下来。
“我……没想。”
他绕过她起身下床,“那,我去更衣梳洗,殿下稍候。”
燕昭看着他冷冷淡淡地别开脸,去了屏风後头,也不生气,反而笑意更盛。
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性子,甚至觉得有点趣味。
倔又不是很倔,顺从也不是真顺从。挣扎起来也没什麽杀伤力,就算铆足了劲,也只像小兽轻轻地挠。
不破皮,不见血,只会留下一道又热又痒的红。
感觉很不错。
心情好,她决定由他别扭。只是片刻後,看见他一身素白地从屏风後出来,她忍不住又皱起眉。
平心而论,他穿白色是漂亮的,很漂亮。
他整个人寡淡得几乎没有颜色,再穿一身白,衬得月光白雪都污浊。但现在再看这一身,怎麽看怎麽碍眼。
太素了。素得像是在追忆什麽人,她不可避免就想起他为别人流泪的模样。
她从小就顽劣。若是在静谧月夜失眠,就一定要闹出些动静惊醒沉睡的宫人,若见到一片皑皑无瑕的雪地,就一定要冲上去踩个乱七八糟。
现在也没变。
看着面前的人一身寡淡,她无法忍受。
燕昭直接把人拽到妆镜前,揽到自己怀里坐下。
窗外明光落在他脸上,素净得几乎透明,像最适宜的画布。
但看着妆奁里的瓶瓶罐罐,她一下有些头大。
都是什麽……看不懂。
她无暇也无需懂这些。平日里她只在大节庆时施妆粉,也从来用不着她动手。
现在好了。
仿佛回到了儿时第一次踏进书房那天,无助。
踌躇半晌,她从一溜描金彩罐里挑了个大的。可还没打开,就听见怀里的人小声开口,
“这个……不是用在脸上的。”
“……”燕昭“哦”了声,放下,又拿起个淡彩瓷瓶。
怀里的少年又一躲。“这个也不是……”
燕昭擡眉了他一眼,不信。
拔开瓶塞一看,才发现是发油。
原来不是在唬她啊。
“殿下不必为我做这些。”
他声音淡淡的,垂着眼睛不看她,“外头事忙,还是早点动身吧。”
说完顿了顿,又补,“若是麻烦,也不必带着我,我不会再出去了。”
燕昭不听他这些,直接把妆奁盒子推到他面前。
“自己挑一个。”
理由找得冠冕堂皇,快到年下了,打扮得太素不好,该添点颜色显得喜气。
虞白看了她一眼,又垂眼看面前的妆奁。
精巧的匣子里,妆粉珠饰琳琅满目,描金错彩,全是欢喜又美满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