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後他仍然十分不安,拉着人寝衣一角想要她一起躺进被窝里。可他的手却被轻轻拿开了,燕昭神神秘秘说还有件事。
虞白被子盖住半张脸,看着她推开窗四下张望,又在窗台上摸了一把,立时紧张起来:“是……还有人在监视我们吗?”
他赶忙回忆了下,方才有没有管好声音。他已经很努力了,手背上现在还带着忍耐时咬出的牙印。
却见燕昭摇了摇头,笑眯眯从窗边折返,在榻沿坐下。虞白这下稍稍放心,和阿赊越部已经谈拢,她们也不会再派人盯梢了。
想到这,另一个疑惑冒上心头:“既然已经派人去找解毒的人,为什麽我们要先回京?不在这里等等吗?”
他总觉得夜长梦多,无法安心。
燕昭又神秘地摇头,不答反道:“你把被子掀开。”
虞白以为要抱,信赖地掀开被子张开双手。然而下一瞬,他领口猛地一冰,惊叫着缩起身子,“好凉……”
燕昭笑着拍掉手上残留的雪渍,马车里的梦终于实现,她现在觉得整个人都圆满了。
至于他方才的问题,“先回京,是因为有更紧要的事。”
燕昭躺进被窝,把还在拍打领口雪水的人揽进怀里,细细密密地亲吻。虞白正因她的捉弄而小小地生气,在她唇上报复似的咬了口,接着像是觉得咬重了,又凑回来用嘴唇小心地挨了挨。
磨蹭半晌,他才含糊问:“什麽紧要的事?”
燕昭撑头笑看他,气声吐出两个字。
他一时愣住了,不防一只冰凉的手探进衣襟,整个人又颤栗着缩了起来。
燕昭说——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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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亮了整夜。
燕昭把所有的事同虞白说了说,因为以她的打算,这事少不了他的配合。
担心隔墙有耳,压低音量还不够,两个人说着说着就钻进被子里,蒙着头窸窸窣窣。
虞白听得一阵阵震惊,不住感叹“啊”“真的假的”“怎会这样”,最後得知幼帝身世不正,极有可能是张家从宫外抱来的孩子时,他轻轻倒吸了口气:“啊……那,先帝知情吗?”
接着声音更小了:“就是因为这事,张皇後才不在了吗?那为什麽还要让陛下继位……”
一连抛来三个问题,燕昭哪个都没回答。倒不是她有心保密,而是她哪个都答不出。
她回想起几年前,燕飞鸿理智尚存的时候。
彼时他尚能掌权亲政,但已有些难支。立储之事闹得满朝不宁,一小部分支持长女继位,毕竟她从小是以储君培养,而声音更多更大的那部分,则全是幼子外祖丶张为的口舌。
打断纷争的是一道丧钟——张皇後突然崩逝。
张皇後之死乃是内廷密辛,对外宣称她突发恶疾暴毙,实际死于燕飞鸿一次疯狂的失控。
那之後,两道旨意先後传出,一是立幼子为储,日後继位;二是擢尚书令张为为正一品太傅,明升实降,像是燕飞鸿与张为商议过後的两厢退让。
可现在回想,那真的是退让吗,还是他看清张为不臣之心後的缓兵之计?
他失手杀死张皇後,是真的失手吗,还是借此断掉日後外戚联络幼帝的途径?
昏暗里,燕昭静静回想当年。
她确实曾因父皇立幼而不甘过,也因他又杀一人而厌恨过,看到那道要她摄政辅佐的遗诏时,她恼怒得第一次砸了手边的东西。
但站在此时再回看,她忽然觉得……燕飞鸿像是在铺路。
她一路走来,她最清楚。
不管是放任张为手掌大权,还是留着张皇後连通内外,抑或是不顾朝臣反对,执意将她推上皇位……
她都走不到今天。
燕昭陷入久久的沉默,又被落在唇角的轻吻唤醒。她把蒙头的被子掀开,见虞白被闷得脸颊绯红,忍不住又想逗他:
“这趟回去很危险的。这种事没有万全一说,胜为王败枯骨,搞不好就是乱臣贼子,百世唾骂。”
话落,虞白脸上的绯红色褪去了些,紧张地看着她。
这不是她想要的反应。
“可能会死的。”
“你不要这样讲了……”虞白凑过来堵她的嘴。
燕昭满意地接住了他,任他半嗔怪半担忧地啄吻。
【作者有话说】
昭:小鱼对我这麽好,原来是以为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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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回去了!掉落30小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