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直停在他唇角,呼吸和呢喃一直在交融。
他顿时再没有什麽担心的了。
他沉沉地闭上眼睛。
等等……
“……”
还有一件……
“……”
全身瘫软潮乱不堪的人蜷在她怀里,声音微弱地说,
别不要我。
他睡着了。
没听见回答。
燕昭没回答。
燕昭很紧地抱着他,片刻,手臂又放轻。她轻轻吻在他唇角,又下移,落在他颈侧。
她抱着他,埋头在他颈窝,紧紧闭着眼睛,双唇感受着他鲜活又温热的脉搏。
呼吸还有些乱,胸腔在她手臂间幅度小小地起伏。方才所有热烈鲜艳缠绵的起伏里,她最喜欢现在的。
身体一下下轻触她的手臂,每一下都清晰地告诉她,怀里这个人活着。
活着就够了。
别的都不重要了。
再不习惯,也会习惯的。
她慢慢扯下环在肩上的手臂。
收拾清理的动作已经熟悉,但又放慢得像是第一次。
软帕轻缓地擦拭过每一处,泪痕未干的脸颊,睡着了也微蹙的眉尖,愈合了又新印下的咬痕,喉前鲜明的指印。
鲜明得,她眼睛都在疼。
她收回视线,继续慢慢地轻轻地给他清理。
周身又冷又安静,燕昭这才发现这是在旧的那间书房。混乱中她几乎不择路地把他拖了来,现在他在备用的小榻上沉沉睡着,一身狼藉又精疲力尽。
擦拭到最後,她的手停在他腰上。
不再抖了,也不再躲了,肌肤烫热地贴着她掌心,柔软,莹润,不再像之前一样,单薄的皮贴着支离的骨。
她突然想起他进府的第一个晚上。也是在这间书房,也是这样阴霾沉冷的天气,他低着头小步小步地走进她的视野。
这种首尾相连的巧合让她不合时宜地感慨奇妙,甚至忍不住分神去回忆当时她在想什麽,但很可惜,她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当时他看起来很可怜,瘦瘦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现在不一样了。
她两只手比了比他的腰。
现在,长肉了。
她养的。
她怎麽也不能亲手毁掉。
燕昭把他的衣裳一件件套回去,盖上毯子,起身走出书房。
回来时吩咐过,有人在离得很远的地方守着。
她踩碎积水走过去,手指在袖间摸索。
快到茶馆的时候才意识到她把那几张看了一天的纸也带上了,就随手塞进衣袖里。现在又被她摸出来,找到一早就选好了的那一张,递过去。
接过的人问时间,她听见自己说明早。然後又交代了几句什麽,她也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那是个很不错的庄子,附近有山,山脚有水。
庄子里的人都很和善,还养了好些家畜,她想,在那里他应该会过得很开心。
那就够了。
她慢慢擡头,望向天空,这才发现雨停了,无星无月,黑暗很空。又很慢地收回视线,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