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阶道者中,池风算得上性情温和。可他其实没什麽欲望,在失去家人之後一直不曾对任何人索取过任何的情感。
娄絮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垂着水雾朦胧的眸子,道:“我只有你了。”
哪怕……哪怕絮絮其实并不爱他,只是留在他身边,也很好的。
娄絮默然。她只觉得扣入她掌心的那只手似乎多用了几分力气,抓着她往他的胸腔上摁去。
脏器搏动着。一下。两下。三下。时间似乎停滞了,没有过去,未来也不曾开啓。但是它跃动着,急促地。
她呆滞地听他叹息道:“我爱你,真的。”
然後海色的眼眸放大丶再放大。他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饥饿又燃了起来。
师尊在叽里咕噜说些什麽,其实她不是很能听懂,也没什麽心思去懂。她平日里多多少少有些无所谓丶有些随波逐流的味道,可是她其实很固执,是个认死理的。
妈妈为什麽不爱爸爸?爸爸为什麽爱上别的阿姨?因为爱是一个僞命题。
但是有真命题的存在吗?
她不想知道答案了。
饥饿又在灼烧着她的胃。
她只知道他是自愿的,他没有拒绝,他也在期待些什麽。既然如此,那她就没有理由忍耐饥饿了。
娄絮轻轻一推,池风向後仰去。木果催动植被骤然生长,他躺在了茂盛的草地上。银色的长发铺散开来,与绿意相互纠缠丶相互束缚。
她的目光落在眼前那对水润的唇上。
记得初见之时,池风的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冰凉得不像话。可如今,他的唇似乎变得红润了,肌肤也变得灼热丶温暖。
“絮絮。”池风勾起一条藤蔓,轻轻勾了勾它,轻声恳求:“吻我。”
娄絮俯下身,闭眼亲了上去。
神识仍在藤蔓之中流动,枝叶在黄沙铺就的地表之上蜿蜒生长,沙子印出深痕,像洒水小车的车辙,随着藤蔓流走。
她试着伸出了舌头,勾住了他的。
身下传来一声闷哼。池风抖了抖,气还没喘过来,又被娄絮摁住了。她放开了他的唇,脸贴到了他的脖颈里丶锁骨上。
痒意沿着神经扩散开来,血管里的血液流得更快了,它们奔流向更加宽阔的血管,被阻塞在一方天地之间。
远方,在沙地上的海绵在甘霖之下吸足了的水,变得充盈又绵软起来。
娄絮仰起头,又贴了下去。她的下颌贴着他的颈窝,温热乃至灼热的柔软的触感刺激着她的脸部。
好温暖。
她轻轻蹭了蹭,把鼻尖贴近他颈窝,嗅着他的气息,神情餍足。她低低呢喃:“师尊。”
“嗯。”
池风紧紧搂住了她的腰,等她说话。
娄絮犹豫了一下,用极轻的声音问:“你真的爱我吗?”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爱着的。
尽管他的言语不一定真实。
“真的。”
“我爱你。”
池风感觉颈窝里落下了冰凉又滚烫的液体,然後他听到了絮絮抽鼻子的声音。
他有点慌乱地擡起手。手臂穿过纠缠的藤蔓,摸上了娄絮的头。他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发顶。
“别哭。”
娄絮怎麽都止不住眼泪,哽咽着道:“你要是骗我……”
“不骗你。”
“我就把你的水石关掉,然後把你关进小黑屋……”
“嗯。然後呢?”
池风用没被藤蔓缠住的小臂支起身子,捧起了娄絮的脸,亲吻她滚下的泪珠。
娄絮闭上眼睛,忍着那股痒意:
“然後我要你每天都给我做饭,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一天假都没得放。”
池风的脸贴着她的颊,轻轻蹭着。他怜惜地轻叹:“就这样?”
娄絮咬唇,移开目光:“你还想怎样?”
她心里所想的当然不止这样。
还有这样那样。
可是这些东西是能说出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