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额之间距离不足半寸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不请自来,似乎有点太冒犯了。
时间仿佛凝住了。池风微微後退,给了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然後再度靠了上前。
就在这时,娄絮的眉心瞟出一朵透明的棉花,歘地一下钻进了池风的眉心。
池风双眼睁圆,翻身摔下床。重物砸在地板上,整栋竹楼响起了“咚”的一声。
娄絮惊醒了。她眯着眼擡头张望,然後看见美人师尊地上冒了出来,非常优雅地坐在床沿。他的眸中恍若蕴有粼粼水光,分外柔情似的。
一只白皙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微凉,却不冻人。她还在烧着,只觉得热,此时碰到了一个冰凉柔软的事物,下意识就贴了上去,还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在空中想要捞住什麽。
池风揉揉她的头发,抱起她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一个空位来,自己躺了上去,然後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
娄絮徒劳地想了一阵子这是什麽情况。但是睡意随着那股满腔的冷香袭来,让她本来就浆糊一般的脑子,更加不清醒了。
她眼皮子动了动,怎麽也掀不起来,干脆挪了一下手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了。
……
池风体温常年低温,都是水石寒意作祟。如今水石方才发泄过一番,体内又生机充裕,终于有了人该有的温度。
此刻抱着,温度适宜,非常惬意。
娄絮一睡就将近一日,在第十一个时辰两刻钟时醒来。
头还很昏沉,肢体也很沉重,体温却退了下去。她又翻了个身,往外侧转去,伸腿勾住了原本放了被子的地方,脸也埋了过去。
娄絮睡觉习惯抱着点什麽,最好是手上抱着,腿上也能勾着。大型玩偶和厚被子都会让她很有安全感。
就在她以为这是一个平凡而美好的赖床的日子的时候,怀里抱着的东西动了动。
一股柔软的触感攀上面皮,水一样的声音在她耳畔流动:“醒了?”
闹鬼了?
娄絮的五感被吓得立刻回笼。她一个激灵,往床里滚去,惊恐地睁开眼睛。
然後又困乏地闭上眼睛。
池风本尊啊,她怕什麽。
他怕她才对。
等等,不对,池风本尊怎麽会在这里?在她床上?看样子还抱着她睡了一觉?
被夺舍了?
娄絮惊恐睁眼。
刚好对上了池风湛蓝的眼眸。後者用手肘支撑着,侧过身子来看她。半坐半躺的姿态下,显得他慵懒至极。银发流苏般披散开来,长睫轻颤,但注视着她的目光尤其认真。
有种莫名勾人的氛围感。
娄絮慢慢地坐了起来,往墙那边退了又退。这神态,这姿态,有点像那未曾恢复记忆的分魂。
他回去了?
他们融合了吗?
娄絮微微蹙眉。许是方才睡醒,脑子算力不足,她一时间不知道怎麽开口。
然而池风却醒了很久。他伸出手,食指勾住了她的三根手指。他和缓一笑:“吓到你了?”
娄絮身体先行一步,下意识就把手抽了出来。紧接着,她感觉心被轻轻搓揉了一番,一股酥麻从心口蔓延开来,往全身四肢百脉震荡开去。
她无比震撼又无措地呆滞着。
池风坐了起来,弯腰探过身来与她平视。仿佛非常难过似的叹了口气:
“……你在生我的气吗?”
娄絮注意到了一只凑到眼前来的白皙高挺的鼻子。她下意识往後仰了仰,离远点。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麽,但是大脑又宕机了,语言系统也罢工了。她用十分呆滞的目光看着池风,一言不发。
接连被躲了几次,池风也不生气。他坐直身子,侧了侧脸,低声唤道:“絮絮。”
娄絮听得耳根又烫又软。她吞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