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咳嗽一声,过来扯叶青溪袖子:“你妈得了肠炎,虚脱两天了都。别这时候跟她较劲。”
叶青溪冷着张脸:“又瞎吃什麽东西了?”
“谁知道呢,她吃的我都吃了,也没见我有什麽事。估摸着就是冰箱里那碗炒肉片,放的有点久了。”
“有点久是多久?”
“也没多久,就……一个多月吧。”
“闻不出酸味吗?”
“这哪闻得出来?”林幸香抢话,理直气壮道,“我们年纪大了,鼻子哪有你灵!再说了,盐也放得多,吃着只有咸味。”
想来也知道一定是她舍不得扔掉,非得全进肚子里才肯罢休。过去这种离谱事没少发生,她家向来就属那冰箱里古董最多,现在去翻腾底下的冷冻层,估计还有不少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存货。
叶青溪缓和了语气:“去医院看了?开的药都吃了?”
老叶:“都吃了,昨天晚上就不太拉了,放心吧。”
林幸香瞪他一眼,又开始呻吟:“还是疼啊,唉,疼得人吃不下饭。”
叶青溪也不惯着她:“还吃什麽,禁水禁食一段时间还差不多。”
“嘿,你这孩子……”
她心里大约有数,懒得听林幸香念叨,出卧室,拿了包往自己房间里走。
早上起得太早,加上离中午吃饭还有些时间,她将房间的窗帘拉了个严实,只想先补个觉再说。
身後传来门把手响动的声音。
林幸香居然“垂死病重惊坐起”,亲自下床追了过来。
“闺女,我跟你说啊,别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今晚上7点,你必须给我去织锦街的咖啡厅见个人。”
“谁?”
“你小时候见过一次,你傅琼阿姨家的儿子,现在在你以前的中学当体育老师。”
叶青溪扭过头来:“你给我安排相亲?”
*
同一时间,陈轩北接到他弟的电话:“哥,送我去机场吧,再帮我把车开回来。”
陈轩北刚从健身房出来,边往回走边问:“好端端的,你干什麽去?”
“出去散个心,顺便看看,能不能有场艳遇。”
他语气轻松,但陈轩北听得出来异样。
“别闹,你就不是这样的人。”
陈轩南笑了一声,声音很干涩:“那我是什麽样的人?”
陈轩北想了想,居然认真答道:“倔强勤奋,乐观向上,阳光开朗。”
陈轩南着实给惊到了,张着嘴,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麽。最後,他道:“哥,原来我在你心里这麽好啊。我都不知道。”
好,自然是有好的原因。
他不跟叶青溪在一起,万事都好。
但陈轩北没忘记他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後头,一点主见也没有的傻样子。
那时候,陈轩南就堪比那精力无限旺盛丶精神无限疯癫丶听不懂人话外之音的比格大王,绕在谁身边谁都头大。陈母是最喜欢清静的人,陈父也是淡人一个,对这种傻小子根本应付不来。于是同龄的他不可避免地成了受陈轩南音波攻击的重点对象。
陈轩南崇拜陈轩北,因为哥哥不仅学习好,还会帮他打架。
哥哥很少会哭,冷酷得很,也不好惹得很。
小学一年级暑假,陈轩南因为捉蛐蛐跟人家抢地盘,又打不过人家,被对方把脸挠成一道一道的,跟个小花猫似的,大哭着跑回家。原本躺在沙发上看书的哥哥知道了,二话不说,起身叫他带着出门,从地上捡了块板砖就去找人家小孩。
板砖倒是没真砸到人,但哥哥把对方推倒在地,在他脑袋瓜旁边把板砖拍碎的模样,给陈轩南留下了深刻印象。
事後陈轩北一脸严肃地告诉他,这叫敲山震虎,让人打心底害怕,比真正揍人一顿往往更奏效。
陈轩南自此很崇拜哥哥。
也很喜欢模仿哥哥。
他也想活成哥哥这样的人。
哥哥这座大山在无形之间被他自己慢慢推了起来。
万事万物,陈轩南率先会考虑哥哥也得有,当然,有就行了,哥哥的不能比他的更好。这是必须的。
特斯拉就停在小区南门附近,陈轩北上了驾驶座,看到副驾的陈轩南,座椅靠背调得很靠後,头枕着双手,不知在闭目凝思些什麽。
“目的地是哪儿?”他问。
“随便买了一班能赶上的,好像是去成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