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饭我们三个一起在家吃,酒我们两个一起品。陈轩南盯着我,我盯着他,这样你总算放心了吧?”
他听上去心情很好,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昭然若揭的笑意。
叶青溪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她方才纠结的问题似乎得到了妥帖的解决:“……行吧。”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他话音一转,又令她不由提防:“什麽?”
“不许你对他心软,也不许你再当着我的面跟他有任何亲密接触,当然,背着我也不行。你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
叶青溪哑口无言。这种因为皇帝左拥右抱,妃子们受宠不均而互扯头花,在她面前要说法的浓浓即视感是怎麽回事?
“陈轩北,你是认真的?”
“难道我在跟你开玩笑,在你眼里我的幽默感很好吗?”
“行行,我知道了。”
叶青溪硬着头皮答应,心里却在想,别管後面画面可能多诡异,这新一篇小红书的素材眼瞅着不就有了?
这就叫拒绝动物表演,但拒绝不了动物硬要表演。
*
挂掉电话後,陈轩北加快了在超市选购食材的速度。
等到家时发现陈轩南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桌上放着好大一捧鲜花,正在边哼着歌边修剪花枝,往灌好清水的玻璃花瓶里插。
两人互看一眼,陈轩南同他打招呼:“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陈轩南踌躇一下才道:“能不能让我俩单独吃饭,你回避一下,等後面品酒的时候我再叫你。”
陈轩北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购物袋往厨房岛台上一放,倏尔擡眼。
“你是说,叫我给你俩做饭,做好饭你们俩在桌上吃,我就不上桌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出去吃顿好的也行,我请你。”
陈轩北气得想笑:“陈轩南,你怎麽这麽聪明呢?”
陈轩南这时背对着他,也没注意到他脸上表情。手上那朵玫瑰正好是个还有点收着的骨朵状,他嗯嗯了两声,伸手将那花瓣轻轻扯开——他必须这样做,不然这花朵到枯萎也没有再绽放的机会了。
“哥,你就成全我呗。这是你弟的人生大事,筹谋好久了,再不好好表现可就真危险了。”
陈轩北垂头,打开购物袋,将里面的食材一一取出,开始分类归置。
“……我不。”
人生第一次,陈轩北直截了当同他说了个不字。
陈轩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头来:“哥!”
“实话跟你说吧,”陈轩北手里动作不停,但不看他,“这是因为我在这,她才愿意来。她怕你又跟之前那样犯病,至少我在旁边你还能收敛一点。”
“可……”
“还有,陈轩南。”他嗤笑一声,“你把你哥天天都当什麽?工具人吗?我活该伺候你们两个吗?你要真有心,你怎麽不也过来一起做饭,让她也尝尝你的真心?”
陈轩南脸不红心不跳:“害,这不是你手艺好嘛,我要是有这手艺,我肯定早就……”
“所以练啊,这麽长时间,一盘西红柿炒蛋总能练出来吧?没见你上心过啊。”
这话噎得陈轩南哑口无言。
他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自在:“我不擅长这个,让擅长的人做好了。”
“行,真要是万一你俩以後结婚了,这活算谁的?你要推给她吗?”
陈轩南结结巴巴:“那她要不愿意做,她只要愿意吃我做的,我也可以做啊。不过就怕她根本吃不下去,没关系,我俩可以请个保姆……”
陈轩北勾唇,笑了笑没再说话。
心里实则在想,他这个弟弟,哪怕有一件事,人生当中,哪怕只有一件事情,是真正当回事,拼了命,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去做的也好。哪怕没有什麽结果,至少这个过程是用尽全力的。
然而没有。
陈轩南太容易放弃了。
从小到大,他无数次半途而废。
从小学奥数,到练小提琴,从班里前三名的成绩,到跟着父亲的老友练习的国画。
他总是不肯用功,也总是在学到中途遇到困难时,轻易地说出我不想再学了的话。一开始,也许是出于小孩害怕困难的天性,再往後,那渐渐成了一种反抗意识,刻意区别于哥哥做事坚持到底的另一种方式。
他似乎一直想另辟蹊径,试图向所有人证明,他就算不走那条“正确”的道路,也能获得成功。
长此以往,它成了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