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溪叹口气:“我怎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你也看到了,他一而再再而三拿各种理由找我,或者叫我找他,有些事我真不好做太绝,我怕他情绪过激。”
说到这里不免埋怨,“还不是你们家里人把他惯坏了,他肯定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就没有没被满足的时候。”
这话陈轩北还真无法反驳,只好道:“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心理年龄还偏小,不成熟。”
叶青溪这时开始低头洗脸,没在留意到男人在她身後放肆辗转的目光。
等涂上洗面奶,满脸都是绵密的白泡泡,这才抽空道:“不要总来要求别人,你蛮横得很。社会不是他爹妈,没义务包容他。各人管好自己,大家皆大欢喜。”
还挺押韵。
“蛮横?”陈轩北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麽说自己,新鲜得很,不免在口中咀嚼这个词,“我哪里蛮横了?”
“你对我就很蛮横啊。这个那个,指手画脚的。”
陈轩北笑了,趁她弯下腰去洗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笑意很淡,转瞬即逝。
“那是以前,以後不会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温和。
但淹没在哗哗水声里。
叶青溪连洗脸都是那种动静很大的架势,整张脸恨不得埋在洗脸池里。在那捣鼓许久才再次直起腰来,闭着眼往旁边毛巾架上摸。蓝白条的毛巾充满夏日气息,被她整个盖到脸上。
迟迟没得到回应,陈轩北也不催促,就这麽静静看着,仿佛在看什麽很有意思的小动物纪录片,看得津津有味。
他没察觉到自己脸上蓦然变得柔和的表情,噙在嘴角挥之不去的温柔。
“行,姑且信你一次。”她擦干净脸後说,然後利落地一擡下巴,“你走吧。”
陈轩北突然走进来,从旁边马桶盖上把叠好的脏裤子拿起来,气定神闲道:“放开我弟不谈,我还有另外一件事。你的事。”
“我的?什麽事?”叶青溪已经把挽起的长发解开,开始拿卷发梳梳头。
这次他却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低着头,打量着手里的脏衣物,就好像上面有什麽宝贝似的。
叶青溪将全部头发都梳开,还没听到他说话,也懒得问,开始往脸上拍保湿水。
“我很大方的。”
他只留下这麽一句前言不搭後语的话。
“你大不大方,跟我有什麽关系?”
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
在她擦晚霜的档口里,陈轩北兀自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根青丝,缠在指尖捏扁揉圆,百般蹂躏。
直到外送小哥上门,他换了衣裤走人,叶青溪都没搞清楚这话到底什麽意思。
*
周一交了最新修订版的规划。
给薛总和陆向文讲完後,文稿倒是没太大问题了。但两人一致认为叶青溪的演讲水平不高,而且语速太慢,又开始着手催促她整理一份演讲稿出来,就算不是逐字逐句,也要清晰有条理,不能太随心所欲。
叶青溪照做。
那天晚上,她凌晨1点下的班。
一出公司门,陈轩北的车竟然停在路边,人也从驾驶座上下来。
叶青溪惊讶。
他主动道:“你这几天黑眼圈都快掉下来,一看就睡眠不足,这麽熬下去怕是要出事。上来吧,就当还你半夜救我弟的善举。”
“你怎麽知道我还在……”
“薛自明操心个事儿,恨不得在朋友圈里直播,不想知道也被迫知道了。”
非常时期,叶青溪不再纠结,上了车,默默取消掉先前打的滴滴。
要是打滴滴,慎重起见,她一般是让司机师傅在转盘处停车。自己再走上去,还得折腾。陈轩北送的话,她可以让他直接开到单元楼下,更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