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视线少了眼镜的阻挡,她在空中飞舞的红发愈加刺眼。
记忆中的血水再一次沿着墙壁袭来,小时候亲眼所见母亲惨死的那一幕不断闪回。
然而,预想中的应激反应并未发生。
那刺目的红放在此刻却像一把钥匙,捅开了更深更黑暗的锁芯。
脑神经在经历心理创伤的剧痛後,竟诡异地缓和了下来。
林映舟揽过她,依恋地将脸深深埋进她的发间,贪婪地嗅闻着独属于她的气息。
寂静中,他的声音沉闷响起。
“我以前很讨厌红色,总是做噩梦,梦到铺天盖地的红色,像血丶像火,一点点把我吞没。”
“但现在,红色变成了你的头发丶你的嘴唇丶你的裙摆,我就没有那麽害怕了。”
他的声音渐渐趋近于迷恋,“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甚至开始渴望你身上所有的红色。”
“所以,你别想离开我。”
“永远都别想。”
沈屿思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他。
她遇到过很多人说爱她,那些誓言华丽动听,却轻飘飘的。
他们生命中总存在着比她更重要的东西。
例如仇恨丶荣耀丶事业丶梦想,她在这些关系里很重要,却排不到首位。
她沈屿思,连喜欢的颜色都要最浓烈,又怎会去将就一段无法让她占据绝对唯一的关系里呢。
只有浓烈到让人窒息丶滚烫到足以灼烧灵魂丶不容一丝杂质的感情,才能被叫做爱。
而她,天生就需要这样的爱。
需要被这样绝对地占有,也这样绝对地占有着对方。
就像此刻,林映舟带给她的。
隔日一早,沈屿思是被耳边声量极高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手臂更是沉甸甸地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由着那铃声回荡。
身侧的床垫微微一陷,林映舟坐起,利落地探身,越过沈屿思,替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见他看着手机沉默,沈屿思问,“谁啊?”
林映舟擡眸,声音是刚醒的微哑,“你爸。”
“我爸?!”沈屿思猛地睁开眼,仅存的睡意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她爬起,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果然是沈宴初三个大字。
他之前不是说要後天才回来吗?
沈屿思一时警铃大作,“你先别说话!”
她重新缩回被窝,带浓浓的鼻音接通,“喂?”
“还没醒?”电话那头传来沈宴初一贯沉稳的声音。
沈屿思故意含糊地哼哼了两声,有些不耐烦,“都放假了谁起那麽早……有事吗?”
“我刚出差回来。”沈宴初平静地投下一颗炸弹,“就在你酒店楼下。”
“……”沈屿思全身血液顿时凝固,她喉咙一阵发紧,“那你要……上来吗?”
“嗯。”沈宴初的回答简洁有力,“和你聊下实习的事情,顺便来看看你。”
话音未落,电话已被挂断。
忙音嘟嘟响起,沈屿思猛地弹坐起来,她伸手去拽身旁的人,“快!你快躲起来……”
指尖抓了个空,她愕然回头,林映舟已不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