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挂完水,江宵终于坐上轮椅,身体像是生了锈,现在还不能和大脑同步,反正那感觉挺奇怪的,但他顾不得那麽多了,道了声谢就急匆匆往门口冲。
刚拉开门,便看到一人站在门口,像是也刚到。他没有坐轮椅,虽然步伐踉跄,还有些站不稳,身後护士的喊声犹在,“你吊针还没打完,现在还不能下床!”,那人充耳不闻,低头与江宵目光相触。
谢湮一手扶着墙,穿着相同的病号服,黑发翘着,刘海已经长了,凌乱地搭在眉骨,带着股苍白的病气。
江宵一怔,只觉心情无法形容,像是欣喜丶如释重负丶忐忑丶犹豫,种种情绪在他胸口起伏激荡,这感觉并不轻盈,反而沉甸甸的,令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谢湮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也一个字也不说,这一幕分外诡异,两个男生“深情对望”,这也就算了,足足持续了五分钟,一旁看热闹的病友脸上八卦之色逐渐变成了麻木。
半晌,江宵扯出一个笑,朝谢湮眨眨眼睛,正要做口型。
谢湮缓缓俯身,高大身影拢住江宵,像是个要和他拥抱的姿势,江宵也是这麽以为的,他正要摊开手,下巴被微凉的手指勾起来,像是清凉的微风,拂过他脸颊的碎发那般轻柔,下一秒,江宵的唇上一热,柔软的唇瓣覆上来——
谢湮亲了他。
所有人目瞪狗呆,彻底石化,也包括江宵。
半小时後,谢湮跟另一个病友换了床位,光明正大地住在江宵身边,两人的床还拼了拼,离得很近。病友打趣说:“这小情侣腻歪的,住院也不愿意分开。”
江宵彻底红成了番茄,蜷在被窝里不出来了。
这里是现实啊!他就这麽出柜了?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一只手轻轻扯了扯江宵身上的被子,江宵拽回来,那人又扯,江宵继续拽回来,那人又扯……
江宵掀开被子,只见谢湮坐在床上,护士正重新给他打针,另一只空闲的手,则在和他的被子搏斗,非要让江宵面对残酷的现实。
“小帅哥,管管你男朋友啊。”护士说,“他刚才非要来见你,硬是把针给拔了,这动作很危险的。”
谁能一觉醒来就多了个男朋友?
江宵能。
谢湮似乎还不能说话,朝江宵也眨眨眼睛,江宵说:“听到没有?”
谢湮的手背泅出一串鲜红血珠,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开。
谢湮手指摊开,掌心朝上,江宵把手放上去,嘴角抽搐,这动作怎麽这麽像跟小狗握手?
谢湮收紧力道,紧紧拉着江宵,生怕他跑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于是江宵只能顶着一衆病友八卦的眼神假装若无其事,刚才见面时的的激动澎湃瞬间化为乌有,只想怒吼:谢湮你够了,劳资不想和你秀恩爱了啊!
然而谢湮黏人程度愈演愈烈,江宵无论干啥,旁边都有一道灼热视线,甚至于连他想上卫生间,谢湮都想跟进去,被江宵手疾眼快拦住了。
江宵严肃且小声道:“你不能进去。”
谢湮缓缓点头,看样子打算在门口等,江宵又说:“去床上等我。”
说完觉得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但也没在意,进卫生间去了。
一照镜子,差点被里面的人吓到,江宵原先算是正常体重,但这一个月瘦了不少,虽然还是帅,但没之前那麽好看,院草之位恐怕要拱手让人,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看了下,腹肌也快没了,简直崩溃。
又要重新练了!
为啥谢湮还是那麽帅?江宵愤愤不平,而且他为什麽那麽快就能走路了,而自己只能坐轮椅?
等等,他和谢湮这就当同性恋人了吗?谁告白了?
江宵忽然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就这麽不明不白的,连恋爱纪念日都不清楚是哪天。
出来後,江宵小声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麽要小声呢,因为他们住的不是单人病房!而且江宵可以肯定,他和谢湮在一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校,幸亏当时没人有力气拍照,否则真要社死了。
谢湮想了想,指着江宵。
江宵指着自己:“我?”
谢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