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破坏他的整个腺体。
“我也看到了……这丶这是什麽意思?”慕严浑身发抖,骤然汹涌浓郁的杀气氤者,他更不敢看慕兰时。
属于顶阶乾元的信香竟能有让人致幻的作用麽?慕严不知道,他仍不敢看慕兰时,只是眼角的馀光却能够瞥见,祠堂梁木“吱呀吱呀”着吐出了百年的沉灰。
他明明不在梦中,可是他一闭眼,恍惚间就又重返了梦中的雨夜——瓢泼大雨中,慕兰时手上镣铐泛着的雨色冷光,同样浸冰了他的现实,这一切,终于在记忆深处轰然重叠。
然後,再坍圮成废墟。
“兄长,你也看到了,是不是?那麽,你也知道缘由——”这是慕严在生命尽头听到的最後一句话。
他先还希图叫唤两句,勾起慕兰时的同情。
可是後来窒息的感觉渐渐上来,他觉得自己不用了。
——自谷雨雅集後,被关押的日子他也受过了太多的苦。死了虽然痛苦,但也许不失为一种解脱吧。
不是慕兰时无情。他这麽想着。
……倘若梦里面发生的一切为真的话,她杀了他也是理所应当。
但生命的最後尽头,慕严忽然想找回一个仁兄的形象:“好,兰时。那我们今生就此别过,惟愿你今後,诸事顺遂……”
慕兰时的心念忽然一动。
可她转瞬再看见那双同她肖似的凤眼,比触动汹涌了更成百上千倍的愤恨便滚滚而来。
呵。她不会留情,也不会手软。
形容枯槁的男子轰然跌倒,一如他记忆里面那些不值一提的过往。
***
慕兰时从祠堂出来之後,竟然碰见了妹妹尧之。
“阿姊丶阿姊!”尧之站在在柱子後面张望向慕兰时的方向,声音在目光捕捉她的一瞬时变得开朗:“我找你好久啦!”
摸着尧之毛茸茸的脑袋,慕兰时笑着道:“找我做什麽?”
她默默地盘算了一下时间。
前世她这个时候一头栽进了孟珚设下的天罗地网,直到尧之病情加重无可救药的时候,她才意识到。
那个时候,为时已晚。但是,如按尧之生病了多久来算的话……这病,约略就是在这几个月种下病根的。
夏天一过,尧之就彻底地病倒了。那个惯常爱做些机巧小东西的活泼的尧之,却只能瘫痪在床。
……方重生时,慕兰时便立下了誓言。
“就是想找阿姊玩呀!”尧之声音软软地道,牵拉着慕兰时的衣袖,“慈慈阿姊又出去了!不过尧之一开始就想找兰时阿姊!”
她说着,还擡起头望一眼慕兰时,看她的反应。
看她对这句“一开始就想要找兰时阿姊”找补的反应。
“真的假的?”慕兰时故作狐疑地皱起眉,稍微用力一点,便揉乱了尧之的头发,“当真一开始就想找我,我怎麽觉得不太对劲呢?”
“没有没有没有!”尧之立刻嘟着嘴解释起来,小小的人拉着阿姊的衣袖,“是因为兰时阿姊现在做官当值去了,尧之平常休息得早,见不到阿姊!今日是母亲格外开恩,尧之才过来的……”
小人儿似乎是被姐姐这句话气到了,倒豆子似的一箩筐说了许多话,惹得慕兰时最後只能投降,说自己是瞎说的,让妹妹不要生气了,阿姊陪她玩。
“哼……好吧!那兰时阿姊以後一定不能这样乱说!”
“好好好,我保证,以後一定不这样乱说。”慕兰时唯有半蹲伏下来,学着尧之的样子起誓。
在妹妹“咯咯”的满意笑声中,慕兰时忽觉一种“偿还”的情感。
她想,前世自己後悔不曾早日救治尧之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全是尧之生龙活虎的模样。
想看她再重新站起来丶想听她再叽叽喳喳无法无天地叫自己阿姊。
她本来有些伤感的——从祠堂出来之後。
慕严死之前那句祝愿,让她颇有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她彼时若是松了信香的束缚,慕严的确不会死。
可是她没有松开。
直至此时,听着尧之的笑声,被她拉着向前,慕兰时心中的那股笃定,才骤然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