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册上面却不曾写有赵管家的名字!但是,那日马三就是与赵管家接了头的。
赵管家名叫赵郦,是个身强力壮的乾元,据她自己说是西边的赵王进京时落下的遗腹子,但毕竟京城同西边隔得太远,无从查证。
况且这身份也不是她能进入慕府的理由,最关键的,还是她的能力强。
此人掌管府内财务,慕严倘若和她有所联系,从中不知道吃了多少钱。
“主上,那要现在就将她抓起来麽?”阿星问道。
慕兰时摆摆手:“这倒是不必。她为人谨慎,似是看起来在京城举目无亲,但这样的人却偏偏立稳了脚跟。”
慕严凭什麽驱使她为他效力?
这才是慕兰时想要弄清楚的问题。
“好了,这份名单就留在我这。”慕兰时淡淡道,一会儿又嘱咐说:“对了,你去之後,去帮我打造一个坚固的箱子,要从刀山火海里面滚一圈都不能破的那种。”
阿星眨眨眼睛:“啊?用丶用来做什麽?”
她鲜少反问,一问,便立刻知道自己失态了,正准备低头掌嘴时,慕兰时却开口了:“用来装人们的把柄呀。”
她笑得云淡风轻,凤眼弯弯:“你说说,这些老东西,敢这样心存异志,我不为他们准备些厚礼,那怎麽成?”
这是慕兰时上一世浸淫官场宦海所用的手段。
她不再是什麽世家清流,早就被宦海翻腾出了一身的浊浪。彼时她觉得无碍,大约是认为那位殿下正需要她这样活的恶鬼来替她颠覆朝纲。
可不曾想,真正的恶鬼,还另有其人。
阿星听得打了个寒战,连连道:“是。”便赶紧出去了。
主上说这话时虽然是笑着的,声音却透着一股蚀骨的冷厉。
惊得她浑身一颤。退出到了室外,仍然心有馀悸。
待阿星离开後,慕兰时又望着手中的账册出神。
这的确是本普通的账册,只是看着上面那些增增减减的数,慕兰时心念一动。
眼下独属于乾元的印记似乎又有了动静。
她想了想,起身,从旁边的博古架上取下来一把算盘,压在账册之上,缓缓地拨弄了起来。
一颗丶两颗丶三颗。
嘁。这算盘拨弄起来,倒是没有琴顺手。
琴棋书画丶舞剑弄枪之事她学得已是各个一等一,只是偏偏这算数的事,倒接触得极少。
但也得接触接触,有个样子。
总是夸下海口要做主母的人。
一室静谧,唯听得见她轻轻拨动珠子的声音,霎时窗外沙沙作响,有黑影掠过。
慕兰时颇为警觉地皱眉,以极快速度放下了算盘,抵住袖口处隐藏着的丶淬了毒的短刀片。
不过“刺客”露馅得太快。
“阿丶阿姊?”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随之又探出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扒着半开的门缝,向慕兰时这边张望。
原来是尧之过来了。
慕兰时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袖口的刀片,笑望着她,又冲着尧之招手说道:“这麽夜深了,怎麽还没睡?”
尧之鼓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见阿姊叫她了,她这才松了口气,一路小碎步跑到了慕兰时的跟前。
她的左手一直藏在身後不曾拿出来。
尧之蹦蹦跳跳地跑到慕兰时跟前,她还没到长特别高的年纪,站直了也堪堪和慕兰时坐着高。她走到慕兰时跟前了,才奶声奶气地回答她的问题说:“是呀,夜这麽深了,阿姊都没有睡。我就过来看看。”
慕兰时面上含着一抹淡然的笑,语气依然平淡,目光却未从小尧之那藏着的左手收回来。
正当尧之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开口时,阿姊却托着她的後脑勺,轻轻地掠过了她的身後,“尧之告诉阿姊,左手拿着什麽东西?”
不怪她现在如此谨慎,今夜之事,本来就不算什麽小事。
尧之怔怔,伴随着慕兰时略带审视的目光,颤颤地将左手拿了出来——原来是一方锦盒。
慕兰时面色稍松,尧之这才解释说:“阿姊,你还记得上次尧之告诉你的……要给你准备的啓序礼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