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中玄没在门口,只有一个徐沅在。
自等戚映珠跟着慕兰时走了之後,徐沅心头就定下了主意,想要求戚映珠一下。这会儿见慕家的马车回来了,便笑着逢迎上来:“你们两位回来啦?”
慕兰时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而戚映珠不动声色地接受了母亲这一瞬间的转变。
多年的养育之情到底算什麽呢?
她和戚家人之间的情谊,只不过是附丽于权力枝干上的菟丝花,看似缠绕紧密,实则无根无基。一旦她失去利用价值,那些平日里被称作“情谊”的丝线,便会瞬间断裂,化为乌有。
上一世,她跌跌撞撞地弄明白了这个道理。
是啊,附丽于权力本身并不可靠。是以,她要成为权力本身。
权力枝头的菟丝花,终是要在寒冬来临前,把自己长成裹着尖刺的忍冬藤。
戚映珠笑得很是淡然,丝毫看不出一点对自己的埋怨。
徐沅呆呆地怔在原地,似乎并不明白戚映珠的反应。
有些怪。
那仅仅是一种不计前嫌的反应吗?更像是找到了什麽更好的东西的不屑。
她不明白的同时,也有些明白。心里面渐渐地出现了一丝愧怍和担忧。
光是看她方才和慕兰时一起下马车的时候,那亲密的举止,似乎就能猜到一二了。
换做是她的话,当然也会自负。
徐沅生生地吞咽下了一口唾沫,那就这样罢。眼下她在京城没什麽可以依靠的人,自己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也要求映珠帮忙。
“外面风大,”戚映珠淡笑着转过身,说给慕兰时听,“感谢大小姐今日的陪伴了。家父把你请来,实在是有些仓促,辛苦你了。”
慕兰时挑了挑长眉,弯弯唇角,颇自然地回答道:“不辛苦,而且收获颇丰。”
戚映珠:……
这人心黑。
她一定要在此人的燎原期到来的时候,狠狠地折磨她。
这两人在暗流涌动,徐沅听不懂,但是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俩人,调情呢。可她们越是甜蜜,徐沅就越是想到自己缠绵病榻上丶昏迷了很久很久的女儿。
——有个直言不讳的郎中甚至说,她醒来後可能会变傻。是被那日吵架刺激的。
戚映珠蹙起眉,可慕兰时又开了新的话头:“这次是兰时来府上,下次……也不远,就在谷雨踏春的时候,还希望小姐也能过来。”
谷雨踏春?戚映珠想了一想。
这倒是传统节日了,按理来说都会举行个两到三天。像慕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一般都会自己主办一个雅集。
慕兰时既然主动邀请了她,说不定就有她的考量。
或是说,她会在这场雅集上,做什麽动作。
她会做什麽事情呢?
戚映珠忽想知道。
“好。”她答应得爽快利落。若是她像慕兰时一样就好了,可惜她的亲生母亲离她太远。
而她,又像上一世那样,再次浪掷命运。
啧,只不过这次留了些退路。她想,倒不如看看,这个负心的女人能做到什麽地步。倘若没有如她的愿,到了那个时候,她再做别的打算也不迟。
慕兰时也笑了:“那兰时就等着。”
两人的约定十分亲近自然,徐沅站在旁边不远的距离,可是却怎麽也插不进去话。
终于,她等到了自己说话的机会。
慕兰时笑着道别了,她说自己要送,却被拒绝了。
“没事的,夫人,外面风大,您可先和映珠一起进去。”她温声劝着。
徐沅只能继续干笑:“哈哈,行,好……”
映珠,映珠!这是多麽亲密的称呼,这都给她叫上了!
再看看戚映珠的脸色呢,脸色如常,一看就是因为慕兰时私底下经常这麽叫她。
徐沅眼前闪过很多迹象,不胜枚举。这些种种,全部都加剧了她内心的一个想法。
不管如何,她得求戚映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