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同她成婚,可是她说不是现在,于是她便不这样做——慕兰时偏不用父母之命来要挟她。
明明她离她的愿望只差一步而已。
可是她没有这麽做。
心里面,好像有什麽东西发了芽。
戚映珠忽然一步一步地靠近慕兰时,睥睨着她。
後者坐着,也如愿擡头,仰望着她。
“你这样,我真的会有点喜欢你了。”戚映珠凝了她好半晌,终于吐出几个字。
慕兰时神色依然认真,忽又是自嘲般的一笑:“有一点吗?”
戚映珠的眼底翻涌起浪意,又道,“那我谢过慕大小姐的恩情,它日定会相报。”
她忍着流泪,却忍不了眼眶泛红。
“兰时并非挟恩图报之人,”慕兰时仍旧仰看着她,“我不要你还我恩,我只要……”
只要偿情。
只要她心甘情愿的婚书,不要父母之命的枷锁,还要……
可她话还没说完,戚映珠便猛然弯了身低下头了头,贴上她的额头,堵住了她後面的话。
戚映珠几乎是用尽全力一般去看那双凤眼,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从那双眼睛中寻出几分算计。
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
“慕兰时,如果我要留在京城呢?”她直接质问她。
她弯下身後,慕兰时顺着她的腰部,便将人揽入怀中。
她坐在她的身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望着她。
戚映珠直接挑明了问,如果她留在京城会如何。
她知道自己的真正亲人在什麽地方——她本来也做好了打算,和戚徐二人断绝关系後便去找自己亲生母亲。
可慕兰时今日的举动,忽然又勾起了她心底的狂热——谁让她生命的底色就是如此呢。
就像前世今生的那天晚上,她对自己此後命运的孤注一掷。
戚映珠的脸压得更深,快要吻上了。手甚至也大无畏地摸向了慕兰时的後颈,那是她乾元腺体所在的地方。
也是她的薄弱点。
她太无助了,若是不抓住些什麽,这样的孤绝,便会血本无归。
细长的指碾磨过脖颈间的一点红痣。
不知多久前,这张脸曾是她眼底唯一的风景。
戚映珠扯开慕兰时的冠带,看乌发如瀑泻落肩头。
她的动作里面带着几分泄愤:慕兰时,她方才就应该顺着那老匹夫的话,逼她三书六礼,让她做她的妻!
这样才能断绝她戚映珠心中所有不安分的妄念。
——兰时,春时也。她像她的名字一样,带着一整座春天空谷,要破开她阴沉无趣的人生。
这般精明入微丶又这般无边无际地强硬干涉她的人生。
慕兰时被她紧紧地压着,却咬着牙,同样坚定地回道:“戚小姐,没有人能拦你。”
“那你呢?”戚映珠仍旧追问,要一个更具体的答案。
泪水忽然盈目。
她逼迫她说出更确切的词句,就像吐哺。
不日复日吐哺,又怎能归心?
她本该恨的,恨独留于她在那永续不眠的夜色之中,痛苦不已丶辗转反侧。
可她现下竟然却不会恨,更多的是茫然,是手足无措。
慕兰时以为她问的是她会不会拦她,她本欲回答时,身上的重量又加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