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恨佳人公狐生算计(一)
◎惊山野老狐寻人和◎
挪香枕,抱鸳衾,轻帐垂落。
仿若太行山神来访,杜若香气满盈;又好似月桂仙官思凡,丰肌玉骨袒露。
此时妲己侧躺在他怀中,反而是鄂顺神色紧张,正是心性不坚,被迷惑入骨之故。
“他心中有鬼!”狐狸心急似火,团团转圈,“我虽看不懂是何阵仗,但他眼神闪烁!”
偏妲己不理,只顾自己快活,又转过头去逗吻他。
鄂顺急喘,情知该拒绝,手却反而向她身前探……
温莹触感,比好丝还要细润,比饵糕还要绵软……他又克制不住,胡乱摩挲起来……
耳畔,细喘如丝,低吟如缕,丝丝缕缕似火绳,将他一颗心勒得生疼。
妲己品尝够了,这才退出舌,柔声轻语道:“我也极想你……你来陪我,我很欢喜……”
鄂顺眸子一震,濡湿的薄唇微抿,仿佛又陷入了深重矛盾。
心思重重之间,他又低头去吻她耳珠,眉头苦蹙,牙後咬紧,恨意不减,偏自己又实在不争气,炙热中脑浆也已化掉,怎舍得叫她睡……
漫漫长夜,大邑常有农人夜间趁凉割漆。
巨大的漆刀圆钝,在树桠之间消磨许久才有汩汩漆液流下,又干涸……
天色微明时,漆液气味仍浓郁,妲己听到鄂顺起身。
她心知他一夜未睡,因为自己梦中屡屡被他亲吻抚摸,抑或又要蹭来,不胜其烦。
他也知晓自己扰了她清梦,不断歉然哄她:“妲己……我实在忍不住……你且睡着,不必管我……”
她只好由他。
此时,又是吻绵绵落下,落在肩头丶颈侧丶耳畔,带着他的气息,恋恋不舍……而後是窸窣之声,他穿上衣衫,狐妖般飘走。
舍门关闭,妲己这才睁开眼,早无一丝睡意。
狐狸按捺不住,着急踹她:“昨夜可奇了,他这是发了哪国的颠?”
妲己一夜好睡,不曾看到,狐狸却炯炯看得清晰!
鄂顺这一夜端得吓人:一时柔柔然似水,一时又森森然盯她,如此阴晴莫测,在深情公子与怨气妖物间反复切换,虽贡献了八十个时辰,却令狐狸心惊胆寒,活活盯了一宿。
妲己这才笑道:“这还猜不出?你当真以为他是为见我?”
狐狸指着自己毛脸:“不然是为见我?”
妲己笑了,无奈一叹,“是他知我心里有恶来,气狠了,报复我。”
武庚能够被容忍存在,是因王子的身份,势均力敌。而恶来,即便官职高,又有同袍之情,鄂国公子内心也仍要觉得他不如自己。
“报复去了牀上?”狐狸挠头,不懂公狐狸的百转心思,“新颖。蹭来蹭去,也并未将你爽死。”
妲己失笑,勾来衣衫穿上,捞出长发,徐徐解释:
“他是要用情报复我。不但要装着无事模样,还要甜言蜜语丶温柔体贴引我更爱他。而一旦发觉我彻底神魂相予,他要麽会提出了断,要麽会寻别人叫我失落,好叫我也尝尝呷酸的滋味……唔,总之,大抵离不了这几样。”
她无奈而叹,“所以,他不肯更亲昵,也是怕报复未成,自己先要损兵折将。”
狐狸震惊:“可怕,还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只不过公狐狸多少还是差些道行,一夜输了许多城池。
眼看他一面恨妲己,一面又昏聩急切地将自己供她把玩,倒也格外有趣。
但狐狸仍小心提醒:“臭宝,你需谨慎。万事由奢入俭难,我如今已过不得无有时辰进账的日子。”
妲己拍拍它头:“安心。恶来虽是我的死xue,顺与禄却是我手中毛团。你不必烦扰。今日,你我另有事做。”她换了一脸正色,对镜将发束好,“我记得先前抓寻金戈时你曾说,可以消耗一些时辰,将人寻来?”
狐狸飞速了然:“你要寻吕尚。”
她笑而点头:“不错,时辰宝贵,既然要用,只好用在刀刃上。想来过去这些时日,吕尚也寻到了落脚之处,而周原昌来此,又怎能不去「问候」他一番。你我此番顺路去寻他,即便抓不住,或许也可趁机得见周原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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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大邑沸腾求见鬼巫时,周昌也携二子来了西肆。
周昌自出生就不曾离开过周原,来大邑又只见了些繁华,何曾见过西肆这等乱象——
如若说大邑是一片繁花似锦,西肆就是繁花下的泥土,其中有蛴螬丶蚍蜉丶苍蝇丶蚰蜒丶土螾……诸多怪样混在一处,加之以恶臭,令人感官痛苦。
周发素来舒朗好洁,如何受得?他用袖掩住口鼻,正欲抱怨,就听父亲感慨:“高人避世,方居于此,此人不可小觑也。我儿慧眼。”
周发一哽,忙将抱怨之语又吞回。
周伯邑忙道:“父随我来。”
周发被熏得两眼转圈,苦不堪言,又不得不跟上。
西肆之内人极少,盖是因为都去看鬼巫出行之故。
一行人进入巷内,却见门房紧锁。早有西肆老人顺口告知:“吕翁携家眷探亲,不知归期。”
又有人说:“这吕翁不知为何,竟欲谋害鬼巫,形同叛国,早已被戍卫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