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二)
闻絮大发雷霆。
程观回想起来的时候才感叹:若山手上武功盖世,嘴皮子也利得很,拿到朝廷上也完全不输给那些文臣。
宋微哪受得这气,提气袖子就要打闻絮。林颌一见局势不对赶忙做和事佬。
一把捞住宋微,招呼其他人找木匣子。
场面一片混乱,林颌拉着宋微,宋微气得满脸通红。
程观别说他现在还病着,就是身体康健,也拉不住闻絮武家出身。闻絮一看宋微要动手,别的不说,就先照他胸口打了两拳。
宋微闷闷地受了两拳,有苦说不出,林颌在背後抱住他,头却扭向一边招呼着找木匣子,没瞧见他挨的拳。
“在哪呢?!”
“我咋知道!刚看见它飞了一下?”
“快找啊,我拉不住豫光了!”
吵得不行,宋微话刚出口也没人听得见,他干脆一心挣扎,眼睛死死盯着闻絮,心里只叫他心被尖刀捅,皮被油锅炸。
“那匣子……好像掉这水渠子里了。”
稷下有水渠贯穿整个学宫,水流不快,但已经过去一会,只怕快要流出学宫了。
江云说完,衆人都静默下来。
闻絮看向程观,问道:“那是什麽东西?”
程观直愣发慌的眼神让闻絮心中五谷杂陈,程观闷了一会,轻声道:“找不回来了?”
“如果是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我会找到的。”闻絮定定看着他,语气坚定。
程观呆了下,笑道:“不,找不回来了。我也不要了,没什麽重要的,只是个旧物件,拿到集市上也值不了几个铜板的。”
闻絮皱眉,却没说什麽。
半柱香前。
六艺课刚刚结束,江昱和程珩丶孔斯等人往寝室赶,走得可快,赶着冲澡去。
程珩拍着身上的骑射服,一堂课过去,已经沾染了尘土。
几人沿着水渠快步走,江昱突然伸手指道:“有个什麽东西?谁的,给冲下来了。”
馀渊企瞥了一眼:“不知道,我受不了了,一身汗味,我先走了。”
说罢紧赶着跑回寝了。
几人也都加快脚步,没理会那木匣子。
直到快要看不见,程珩才回头看了眼水流里飘来飘去的模糊影子。
说回宋微和闻絮,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彼时闻絮的父亲还未封做骁骑将军,而宋微可是货真价实的少卿之子。
程观这时候好像酒醒了一样,担忧道:“往後在学宫的日子长,他要总为难你也不是个样子……”
“不怕,他们拳脚功夫怎麽比得上我?这麽大的人了,因为同窗矛盾找父母亲告状也难看,我相信少卿大人,少司少监都是明事理的。”
“耍嘴属你最厉害。”程观面无表情道。
次回闻絮再拿出他那佳酿,程观就靠在床头和他说话。
“我姐有一坛酒,叫蓬莱春,那个真的很浓,一开封就能嗅到酒香。”
“那赶下回去你家可以吃一点。”
熄了蜡烛,夏夜的寝屋里还能听见外边水渠草丛中的蛙声和蟋蟀叫,两人轻声细语地在床边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