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乌恒璟暗骂自己不争气。
怎麽这麽容易就被哄好了呢?
不,先生甚至都没有哄啊!
珞凇看着他变幻的表情,像是读心术一般轻易看破他波动的小心思,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你能理解,我很高兴,说明,你长大了。”
乌恒璟眉尖一动。
这算是……夸奖吗?
珞凇素来没有罚後哄人的习惯,无论平时怎麽疼爱,惩罚在他的眼里,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更不用说,现在惩罚还没结束。
或许——乌恒璟轻轻一咬唇,他想问又不敢问——或许惩罚,甚至都未开始。
“公平从来都是一种奢侈品,”珞凇淡淡说道,“知进取可斩功名,懂忍让方能封圣。”
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
可若是自身不够强大,忍而不能发,隐忍便会成为毫无意义的逆来顺受。
珞凇目光沉沉地看向乌恒璟,有些话,终是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说道:“允你休息半小时,去写《思过书》。”
(往下拉,还有彩蛋)
【彩蛋】
十年前。
“这次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太抱歉了,让你白受这麽长时间的罪。明晚我做东,给你和珞院长赔罪。”
面对这个一路上点头哈腰的中年人,珞凇淡道:“不必,心领了。”
“这怎麽行!”中年人压低声音,说道,“您放心,我会把小李丶小王他们几个都叫上,让他们当面给您赔罪。他们年轻,太不懂事了!”
珞凇笑笑,不置可否。
数月前他遭人构陷,被带走调查。这几个月里,对方变着花样地刁难,要求他提供各种根本不可能存留的证据,好在他素来缜密,早就留好备份供查。他想尽办法自证清白,证据和证词提供了一轮又一轮,偏偏没有一样被采纳。
他奔波数月的努力,到头来,不如他爹轻飘飘一通电话。
他勤勤恳恳地配合工作,对方态度倨傲,提出各种不合理要求;他爹一通电话,眼前这位领导,就诚惶诚恐地说要给他赔罪。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人间荒谬,莫过于此。
中年人指着门口一辆警车,说道:“我派两位同事送你回去。”
珞凇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撂下一句——“不必,我朋友来接我。”
不远处,钟坎渊靠在一辆崭新的跑车旁边,一身纯黑休闲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配上他的冷峻的脸,徒然一副雅痞气质。
珞凇今天打扮干净,白衬衫袖口工整地挽到前臂中央,笔挺的西裤配皮鞋。
“来了?”
钟坎渊见珞凇走近,自然掏出一个烟盒,特供的壳装苏雷烟,递一根给珞凇。
珞凇接过烟,擡头看向高空的烈日,似是觉得耀眼的白光过于刺目,他伸手在额前挡了一下,低头,缓过炫目的劲儿来,只见钟坎渊已经单手按开打火机,颇为慵懒地手臂外旋,跳动的火苗在他面前窜动。
珞凇有一瞬间失神,沉默地点燃烟,抽上一口,问道:“你不抽?”
钟坎渊没有抽烟的习惯,但这次,他一扬眉,思索两秒,果断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在他拿烟之时,珞凇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
哒——
礼尚往来。
“你家老爷子动作真快,昨天我刚替你捎话,今天就把人放出来了,”钟坎渊没有吸烟的习惯,因此烟雾不过肺,浅浅吸一口,在口腔里转个来回,便吐出来,讽刺道,“这时候他们倒不讲究什麽程序正义了?”
好巧不巧,在那段失去自由的日子里,珞凇的室友,是钟坎渊。
与珞凇一样,钟坎渊也是遭人构陷;与他不同的是,钟坎渊心态好得很,全然不屑给自己做无罪辩护,也懒得四处活动。珞凇在到处托人递交证据的时候,钟坎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望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在脑中画出棋格来,自己跟自己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