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无论如何都不该搬出花开小区的,应该冷战到接受那些被污蔑的肮脏。
在朱厌岛应该帮他救下孩子的,哪怕陈却被陷害才让易决生下孩子,也该帮他救的。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正如蓟所呈说的,陈却一开始为了呵护他们的爱情也曾无视那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是时间让他为了那个孩子走到了这里。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怎麽样?
只要是陈却深爱的,自己宽容一些不就可以了。
所以,他错了,知道错了。
姜俎握住酒杯,葛征鸿邪笑起来,没完没了的粗粝笑声刺耳,等笑够了,他就举着枪对准陈却。
催促姜俎,“快喝。”
姜俎看着粘稠的液体,丝丝缕缕浮于表面,下面似乎有什麽其他的黑色材料。
不管是什麽毒,他都必须喝。
“陈却,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孩子是什麽下场吗?”葛征鸿咧笑着看向姜俎手中已经微微倾斜的酒杯,“就在这里啊。”
陈却瞳孔骤缩,脑海一片空白,极度的恐惧代替了疼痛,他猛地起身,推开了就要碰上姜俎唇部的酒杯。
啪嚓——
酒杯碎裂,浓稠的液体流出来,连同姜俎所以为的毒性黑色材料,其实是一只稚嫩的眼睛。
呼吸停止了一瞬,然後巨大的怒火烧了起来,他猛地握住雇佣兵的手一推一拉,手腕脱臼间隙夺过他肩上的长枪,抵着那人的胸口扣动扳机。
半屈膝的姿势,部分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葛征鸿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变故,但身处自己的地盘,势在必得是最称手的武器。
他擡手示意那些下属开枪。
姜俎一手拎住雇佣兵当盾牌,一手揽起陈却往一旁的廊道跑。
长枪威力很大,“盾牌”没几十秒就稀碎了,姜俎正好推开一个包间,反手上锁。
正如长枪极强的威力,包间的门很坚固,咚咚几十枪声後仍□□着。
几秒後,门外彻底没了声音。
姜俎知道,他父亲带人来了。
陈馗虽然答应了帮他逆向污染初度AI的请求,但没有给他隐身在初度的员工支配权。一旦员工被姜俎调用,穷奇安保几个字就得从国内消失。
祁云峥才能帮到他。
曾经的魁知会虽然已经被多次整改才投入海外市场,但仍可以被祁云峥远洋调用。
“定馀?”
怀里一空,姜俎猛地回过神,跟着陈却起身,擡眼就看清了包间内的布局。
屋内的布置很别致,没有烟酒,也没有一些情趣用品,只有满墙的照片,各种各样的初生婴儿照。
“定馀!”
陈却突然朝对面的墙扑去,在额头撞上那些照片前姜俎将其抱住,擡眼也看到了陈却正抚摸的照片。
照片中的孩子被某个人抱着,眼睛水灵灵的,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梅花,像是突然咧着嘴笑,很好看的一个孩子,和陈却有几分像。
“定馀……”
陈却扯下照片的同时,整个人往下跌。
姜俎把他搂进怀里,撕开内衬,扯出布条就要缠住他腹部的伤口,但陈却穿着正装,需要脱掉。
陈却很配合,又或者,他的心并不在枪伤带来的疼痛上,而是被困在了对陈定馀的怀念里。
血已经染红了白色内衬,衬衫紧贴着他精瘦的轮廓,姜俎捏住衣摆的手抖了一下,然後掀开。
“啊——!”
陈却的惊叫声吓得他手一抖,衣摆掉落,堆在陈却的胸口,然後他看见了——
剖腹後无法弥合的割痕,以及胀大後不能再完全恢复的妊娠纹,就那麽狰狞的丶丑陋的丶好似皲裂的大地遍布在他的腹部。
姜俎怔怔地看着,眼眶里的泪涌出来。
原来,陈定馀是他自己生的,所以他才会说只是他一个人的孩子。所以,他才会走到这里……
掩藏的丑陋被赤裸裸地凝视,陈却猛地挣扎起来,伤口带出更多的血。
姜俎扣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把他压到地板上,恳求道,“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看他这过去一年痛苦的来源,看自己是如何把他一步步逼到绝境……
陈却面如死灰,不再挣扎。
什麽都没有了,他什麽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