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也不算是,”岑韵坦然跟她讲,“你爸爸是做业务的,我是管人事的,你知道人事吧,就是管理大家的招聘啊,薪水啊之类的工作。”
“你找我做什麽?”女孩问,之前警察已经来过了,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来干什麽的,她对成年人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也要负责慰问,”岑韵讲,“出了这种事情,我们肯定需要来关怀家属。”
“……”听了这话,女孩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冒然到你家里,可能不太好,所以我想提前先认识一下你,选一个好一点的方式再去见你妈妈。”岑韵也确实是这麽想的,她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估计自己什麽情况都不知道就冒然前往,肯定也不太合适。
“我爸爸为什麽自杀?”女孩突然激动地握住了岑韵的手。
“……”
“我爸爸不会自杀的!”女孩憋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喷涌而出,“我……我爸爸怎麽会留下我一个人,他不可能的!”
柴汉君没有死在家里,他开车到了一个离家挺远的地方,吃了一瓶安眠药,估计是不知道安眠药有催吐成分,呕吐了一次,没有成功,然後他才选择了割腕。
车里的尸体被第二天晨跑的人发现,发现的时候血几乎都流干了,救护车过来都没怎麽抢救。这些是之前江栎川在邻居嘴里了解到的。
很典型的自杀现场,但岑韵很理解女孩,是啊,一个深爱女儿的爸爸,怎麽可能抛下妻女?他到底经历了什麽?私建账号这种事顶天算是违规,他到底在害怕什麽?
但现在她能说什麽呢?和一个孩子讲她的推理?还是说让孩子回忆当时的细节?
太残忍了。
岑韵摸了摸女孩的头,把她搂进怀里。
也许是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女孩压抑了太久,她不顾路人的眼光,趴在岑韵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他不可能自杀!我爸爸不可能自杀!”柴婉菲在岑韵耳边哭诉,“姐姐!我的爸爸绝对不可能!”
是啊,如果是岑韵,她也会这麽想。她抱着女孩,看着散落了一地的小动物饼干,心里很乱。
秋天,虽然今天是晴天,但是其实很冷,只有孩子的眼泪滚烫。
岑韵经历过很多,见过无数的眼泪,但这样的眼泪还是第一次,她心跳剧烈,感到一阵晕眩,但她还是不忍心把:你别哭了……这句残忍的话说出口。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看到在路拐角的地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江栎川?
江栎川朝她示意了一下手上的热饮:我能过来吗?
岑韵感觉自己都快晕倒了,她冲她点点头。
江栎川走过来,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柴婉菲回过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一个短发的女人,她和抱着她的这个姐姐年龄相当,但她的脸很严肃,一点都不温柔。
“喏。”江栎川把饮料递给她,然後又给了她一些纸巾,“擦擦脸。”
柴婉菲看到她弯下腰,把地上散落的饼干一颗一颗捡了起来,然後,她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
她伸出手,帮她把已经松散的鞋带重新系好。
女孩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江栎川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擡起头看向女孩的眼睛:“人只有系好鞋带,走路才不会跌倒。”
“……”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江栎川问,“如果想要向前,就收拾好心情。”
“……”
女孩放下热饮,拿起纸巾擦干了眼泪。
“这里有一封信,”江栎川掏出一个信封,“如果你愿意,可以交给你妈妈,当然,如果不愿意,你也可以扔掉。”
考虑一下吧,虽然你还是个孩子,但我想你能决定,人就是这样的,有人会突然长大,不会等到十八岁。
女孩没有犹豫,接过信封,塞进了自己的挎包。
“跟你妈妈说:我一般晚上有空。”江栎川问她,“你自己能走回家吗?”
“可以。”女孩问她,“你是谁?你也是我爸爸的同事?”
“对,”江栎川补充道,“但是我和他很熟。”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想柴汉君也会这样认为。
女孩离开了,她背上挎包,虽然眼眶还红着,但是情绪已经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