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彭女士,”对方说,“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聂诚亲自拨了电话。对方比他想象得要冷静丶理性,她的语气甚至有点漠然。
“当然,为了表达清杉的诚意,时间和地点都由您来决定。”他说。
彭秀清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聂诚的海滨豪宅……这他有点没想到。
“有问题吗?”对方问。
“没问题。”聂诚说。
彭秀清挂断电话,她换了一个手机,给江栎川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准备去海边了。’
十分钟後,她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放手去做,别留遗憾。’
好不容易才抵达的天边,不要留下遗憾……
原谅我……看着这条短短的回信,彭秀清在心中默念:原谅我。
虽然我想做的事情根本就毫无意义,但因为我,你将就此和他们彻底决裂,再无回旋的馀地。
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纵容,谢谢你对我的好,谢谢你。
他们约见的日子,降雨还没有来,天是污浊的,就算到了海边也一样。
彭秀清开着她的车独自前往聂诚的海边豪宅。
这辆车,她的丈夫就死在这里。她洗净血迹不是为了忘记,是为了能够带着‘他’亲自前往复仇之地。
今天,这座曾经遥远的不可触及的宅邸,向她敞开了大门。
聂诚的宅院大到她难以想象,她又开了十分钟才来到真正的门口。一个工作人员为她指示了停车的位置,彭秀清下车後发现,整个区域空空荡荡,今天似乎只有她这一位访客。
她看到台阶上站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这边请。”他走出来迎接她。
彭秀清听出来了,这个人就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
他为她打开了门,引她穿过玄关,大厅,来到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会客厅。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脱下外套,挂到了衣帽架上,然後转身给她沏了一杯热茶,放到了她的手边。
今天的彭秀清不再是保洁的打扮,她衣着得体,显然有备而来:“聂总呢?”
对方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就是聂诚。”
“……”
“我以为你会看过我的照片。”聂诚在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
彭秀清的确看过,但那是新闻报道的截图,聂诚和他的企业非常低调,她能找到的都是许多年前的抓拍,她很难把那个出现在照片上的人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到一起。
他的容貌不像五十多的人,他给人的感觉很年轻。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有钱人,他的气质更像个儒雅的知识分子,他看她的眼神里也没有那种富豪特有的高傲。
你会说什麽呢?彭秀清也盯着他,她知道自己眼里也没有那种穷人特有的胆怯,她不畏惧这奢华的宅邸,她坦然地看着他,只是单纯好奇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什麽。
“李洪死了,”这是聂诚开口的第一句话,“他选择偷渡到海外,但是很不幸,发生了海难。”
聂诚示意她看房间的一侧——彭秀清这才注意到,在沙发的旁边,地毯上摆放着的不是什麽装饰品,那是一条长长的黑布。
聂诚站起来,走过去,掀开黑布,拉开拉链,露出了李洪那张被海水泡得肿胀的脸。
彭秀清脸上没有恐惧,她看了一眼尸体,又转头看向聂诚:“霍芳呢?”
“你放心,我会让她生不如死。”聂诚放下黑布,向她承诺。
聂诚看到彭秀清冷笑了一下:“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