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没讲话,只余雷雨声交织,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看电影吗?”庄文青率先打破僵局。
“可以。”
却见庄文青忽然转过身,俯身凑近了他,淡淡的清香随即缠了上来。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神躲闪着地向后靠,几乎陷进沙发里,“庄庄总……”
庄文青很快起身,香气随即抽离。
对方好笑地看着他,拿着遥控板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片?”
程松年呼了口气,掩饰性地挠挠额头,清了下嗓子说:“科幻片吧。”
接着便是细微的机器运转声,白色的幕布缓缓落入眼帘。
“把灯关了效果更好。”
程松年扭头寻找开关,一伸手把灯都关了。
屋里暗下来,幕布亮起来,就像进了电影院一样。
庄文青挑了一部他曾看过的电影,不过再看一遍也无妨。
是很有名的片子,诺兰的《星际穿越》,他陪着青哥在电影院看过,可惜他当时看不进去,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后来他又把这部电影翻出来重刷了几次,看懂了,可陪他一起看电影的人却不在了。
程松年侧过头,光影明灭,勾勒出身边人俊朗的轮廓,何其相似。
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和他这么像?
程松年无心观影,在黑暗中倚着沙发,安静地看着庄文青。
注视着他,思念着他。
也许他今天不该喝那杯掺了酒酿的奶茶,明明时间还早,他却觉得困倦极了,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他总爱做梦,梦里太美好,有故人有花香,叫他留恋,不愿醒来。
那是高二一场演讲比赛的前夕,语文成绩还不错的程松年被推举为参赛者,正在家里焦虑地背着演讲稿,同时纠结着明天的着装。
班主任说穿得正式点就行,他本打算直接穿校服上场,被好事的程母一票否决了。她一听说儿子要去比赛,专门找裁缝为他定制了一套西装,板板正正的。
只不过,程母忽略了一件事,他儿子不会打领带。
西装在比赛前夕准时送到了家里,可家里只有程松年,爸妈都不在。
或许是因为他心浮气躁,又或许是他手太笨了,他照着网上的教学视频练习了几遍,始终不得要领。
算了,大不了不系领带了,他自暴自弃地想着。
演讲定在五四青年节当天,三号这天叶柏青正准备返校,走前敲响了程松年的家门,同他告别。
开门瞧见一脸不爽的程松年,叶柏青忙问他怎么了。
程松年抓着领口不成体统的领带,沮丧地说,没人教他打领带。
语气听着像抱怨,又像撒娇。
叶柏青只好暂且放下行李箱,好来教教小年怎么打领带。
程松年背过身,青哥站在他身后,伸过手来一步一步地演示系领带的步骤。
黄桷兰的清香温柔地笼着他,青哥说话时的气息扫过他的耳朵,痒痒的,弄得他心烦意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一遍演示完,青哥问他学会了没。
他说:嗯,这样这样再这样。
叶柏青无奈地笑了,说算了,反正已经系好了,不拆开就能用。
他不肯放弃,信誓旦旦地说再看一遍保证能学会。
心思却根本不在领带上,只是期许着与青哥片刻的贴近,好似被他从背后拥抱了一般。
*
程松年睡得迷糊,身子往旁边一倒,靠在了庄文青的肩上。
庄文青偏过头,听见对方绵长而均匀的呼吸,显然是睡沉了。
他抬手托住程松年的脑袋,蹑手蹑脚地起身,小心扶着对方安稳地平躺下来,旋即拿起遥控板按下了静音键。
庄文青蹲在沙发边,静静地望着程松年,伸手抚上他的脸,暖呼呼的,随着光影的流转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