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馆在傍晚五点闭馆,但馆内的虎鲸餐厅会一直开放到晚上九点。
庄文青提前预定了餐厅的桌位,晚饭就在这边解决。
馆内的冷气开得很足,跟不要钱似的,程松年穿得单薄,这一圈走下来冷得手脚发凉。尽管他故作姿态,一直说着“没事”,眼见他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庄文青还是脱下了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是想避免这种情况才装模作样的,奈何身体状态不给力啊……
程松年只好不大情愿地穿上了庄文青的外套,对方的尺码对他来说大了些,他穿起来松松垮垮的,不大好看但至少保暖。
一直和庄文青待在一起,他似乎也适应了这股闹人的花香,没之前那么敏感了,也就放松了下来。
桌位紧挨着玻璃幕墙,笼罩在蔚蓝的幽光之中,游弋的虎鲸偶尔掠过身侧,引得游客纷纷打开相机拍照纪念。
在这里吃饭也就是图个氛围,菜品是寻常的西餐,味道中规中矩。
程松年点了一份肉酱意大利面,吃了几口觉得油腻便放慢了进食速度。
“妈妈快看!”隔壁桌的小女孩兴奋地叫着,“它们在亲亲耶!”
程松年闻声转头,瞧见两头虎鲸正亲昵地贴着脑袋,看起来像在接吻似的,却不过是人类的牵强附会吧。
这时,他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直觉是庄文青在盯着他看。
脑子里的某个字眼挑动了他敏感的神经,程松年没敢抬眼去迎这道别有用意的目光,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面。
虽然或许只是他想得太多,却也难免忧虑,怕庄文青想着要吻他,而他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可能……拒绝不了这个吻。
他感到自己好似身处悬崖,而庄文青正来势汹汹地向他逼近,每近一步他便退后一步,直到被逼得退无可退,倘若不抱紧对方,就会坠入深渊。
现在,距离坠崖还有几步呢?
他咬着筷子思索着。
“对了。”庄文青突然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松年应声抬眸。
庄文青饶有兴味地瞧着他,眉眼含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被他瞧得心绪不宁,程松年怯怯地催问:“什么?”
“我的领带好像找不到了。”庄文青微微蹙眉,佯装思考,“你有见过吗?”
程松年心里有鬼,明知对方是故意这么问他的,却只能隐忍不发,强装镇定。
“落在我家楼下,被我捡到了。”他半真半假地解释说,“我本来是要送还给你的,但是一不小心……让它掉马桶里去了。我已经买了新的,一直忘了给你。”
“是吗?”庄文青听得半信半疑。
“嗯。”程松年面不改色道,“新的领带我放店里了,明天得空就拿给你。”
庄文青沉吟片刻,道:“明天我有事,很忙的,去不了店里。”
那是要怎样?
“不过,我晚上在家。”
程松年只好妥协,“那我明天下班后送到你家里去。”
“好啊,那我在家等你。”
对方接话极快,完全没给他留下一丝反悔的余地。
瞥见庄文青笑容愉悦的表情,程松年惊觉自己又大意了。
失策,失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