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留下吴素芬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周围其他几个想开口帮腔的人也被白潋那一眼和话里透出的冷硬给镇住了,讷讷不敢再出声。
白潋把宝贝大鸡蛋拿去给了伏家的李大娘用来做饭,李大娘见到那么大个圆鸡蛋也稀罕得不行。
“哼哼哼——”把方才碰到那些人的事抛掷脑后,白潋回家收拾自己的鸡舍去了。
——
私塾。
伏棂想起白潋送蛋来时那副“快看我厉害不”的得意劲儿,忍不住笑。
很快,她的思绪就飘远了。
酒楼生意铺开,尤其几道招牌菜对蛋品的要求越来越高,新鲜、个头大、品质稳定。
零星收购不成。
白潋养的鸡、她调的鸡食、那些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鸡……
没过多久,伏棂熟门熟路地踱进白潋的小院。
白潋正给水盆添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刻转头,脸上绽开笑:“咦?这么快来了。”
伏棂没直接答,只是走到鸡舍边,目光落在两只神气活现啄食的母鸡身上,又扫过旁边铺得厚实干爽的垫料和干净的食槽。“我来向白小掌柜取经来了——鸡养得那么好。”
白潋刚想得意地接口,伏棂却毫无征兆地,从袖中抽出一卷纸。
那是一份简陋却意图明确的草图。
白潋好奇地凑过去,当看清纸上整齐划出几片区域的轮廓,标注着“甲棚”、“乙棚”、“水源”、“储料仓”……她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这…这…”白潋指着那图,指尖都有点抖,“这么大块地方,你要圈起来?”
“嗯。”伏棂应得波澜不惊,指尖点着图中央,“坡地,阳足,风好,离水源近。租下来,平整一下,鸡舍搭得宽绰些。”她抬起眼,看向彻底呆住的白潋,平静地砸下目标,“初步打算,先养个五百只蛋鸡。”
“五百——只?!”白潋几乎是倒吸着凉气把“只”字拔高了几个调,脑子里轰隆隆地闪过五百只鸡同时扑腾觅食、同时开腔啼叫的壮观场面。
震惊、困惑、随即是巨大的兴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猛地往前一大步,几乎要趴到图纸上,“是给你的酒楼?!你自己弄养鸡场?”
她激动得脸都红了,这份大胆和手笔,完全出乎她意料。
看着白潋这副被巨大惊喜砸中的模样,伏棂眼底笑意深了些。
“场地租赁、平整,建这几处大鸡舍、引水,这笔开销,算酒楼。场长、专门看管清扫的雇工,工钱月钱,算酒楼。
“至于粮食?”伏棂顿了顿,眼中闪过精明的光,“河上粮仓积存的陈麦、豆粕,挑品相次些但不坏的,价钱能压下来三成。这两样做主料,再掺新鲜碎谷、糠麸,日常损耗的菜叶子。这些采买调配的活儿,人手和成本,自然也归酒楼管。”
她一条条说得清晰分明。
白潋听着,脑子转得飞快,刚才的震惊逐渐被沸腾的心潮取代。
伏棂已经把最难啃的硬骨头——场地、基建、大宗原料、日常工钱——全揽过去了。
那剩下最关键的是什么?是怎么伺候好祖宗们下蛋。
就在这时,伏棂抛出了最核心的部分,“养鸡场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出息’,全靠两样:买回来的鸡苗本身要好,平时喂的干净、管的妥当,让鸡少病少灾多下蛋。这些‘本事’,你都做得好。所以白潋,这事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伏棂微微前倾,诱惑道,“你负责挑苗鸡、管配料、盯日常的照看章程。保证蛋的品质和数量。酒楼每天按需求从养鸡场收蛋,按市价走账。养鸡场所有硬开销——粮、药、工钱——都从这批收入里扣干净。扣完之后…”她停顿片刻,加重了语气,“净赚的利钱——五五。”
其实压根不用诱惑。
“五五?”白潋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整个人像被点燃了。
但下一秒,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成。”
白潋斩钉截铁地打断她,“钱都是你掏的,风险都在你身上。我怎么能拿五五?我二你八都算我赚的了。”
伏棂有些意外地挑眉,看着白潋那副“你敢跟我争这个我就跟你急”的架势,没有立刻反驳白潋的‘自降身价’,只是小小地揶揄道,“真不想让我一个人扛着…那就三七。我七,你三。这总公平些。你担的可是这养鸡场的精气神,管鸡就是管人,这事可比掏钱难多了。三成的辛苦钱,你应得的。别跟我争。”
那“别跟我争”几个字说得轻巧,却是伏棂式的不可商量。
白潋张了张嘴,不再坚持,“好吧。”
“嗯,说定了。”伏棂眼底的笑意终于完全绽开,“挑鸡苗的眼光就看你了,白小掌柜。”
“伏老板你就瞧好吧!”白潋豪气干云,仿佛即将挥师百万大军。
大事敲定,白潋浑身是使不完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