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愈
密集而高大的烂尾楼群。
陈佑李打着手电,在一栋烂尾楼前顿住,嗅到空气中刺鼻的气味。
是汽油!
付绛庸站在空旷的中央,雨水在他脚边汇聚成小片的水洼。
桑榆在挣扎,季湜礼在哭泣。
“仪式到了最後时刻。”
付绛庸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疲惫。
他手中银亮的打火机发出“咔哒”一声,在桑榆放大的瞳孔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落向浸透汽油的地面。
“不!”
火焰“轰”地窜起,发出滋滋的爆响,瞬间驱散了部分寒意,却带来恐惧。
浓烟开始升腾。
付绛庸置若罔闻,只是转过身,锁定了梯口的男生。
“我等你很久了,陈绥。”
陈佑李一步步走上来。
“你的目标是我,对吗?”陈佑李的声音在雨火交加中异常清晰,没有一丝颤抖。
“是的。”
“所以,放他们走。”
“好啊。”
付绛庸随意地挥了挥手。
火舌的热浪已经扑到後背。
陈佑李动作迅捷地解开她手腕的绳结。
“不行!我们一起走!”她死死攥住陈佑李的手臂。
她的眼睛通红,面对即将失去他的巨大恐惧,“我们一起走!”
陈佑李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另一只手却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湿痕。
“会没事的,相信我。”
他安抚着她:“你姑姑来了,把他们带进来吧。”
桑榆最後看了他一眼,拉起季湜礼,转身冲向被火焰完全吞噬的入口。
身影迅速消失在浓烟和雨幕中。
浓烟呛得人几乎窒息。
只剩下陈佑李和付绛庸,隔着越来越近的火线对峙。
“你留下来,是被我的说辞打动了吗?你也想去那个无忧无虑的乌托邦,对吗?”
付绛庸张开双臂,拥抱狰狞的火焰,“没有痛苦,没有遗忘,只有永恒的甜美宁静。”
“不是。”
陈佑李打断他,向前踏了一步,“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走,而我会把你带出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审判?谁能审判我?法律?”付绛庸嗤笑。
就在这时,一根燃烧的横梁带着火星轰然砸落,隔在两人之间,火焰猛地窜高。
浓烟滚滚,视野瞬间模糊。
“走!”
陈佑李低吼一声,趁着付绛庸被热浪和落木逼退的瞬间,猛地冲过火焰的间隙,扑到他身前。
他强忍着灼热和浓烟的窒息感,一把抓住付绛庸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边缘拖拽。
付绛庸的身体出乎意料地沉重,带着一种放弃抵抗的颓然。
电光火石之间,付绛庸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快如闪电地探入白大褂口袋,再抽出时,指间已多了一支小巧的注射器。
借着陈佑李拖拽的力道,他顺势贴近,另一只手猛地钳住陈佑李抓着他的手腕,注射器精准而狠厉地扎进了陈佑李的颈侧。
“呃!”
一阵强烈的,冰凉的酥麻感瞬间从颈侧炸开,沿着神经飞速蔓延。
陈佑李身体一僵,抓握的力道瞬间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