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传到李慕瑶耳朵里,更是点炸了这位素来被宣宁帝捧在掌心的小公主。
李慕瑶出生的时期很好,皇权昌盛,军政在握,大多数时候,宣宁帝都不必瞧世家脸色,而李慕瑶作为宣宁帝嫡出公主,自是骄纵霸道,百无禁忌。
李慕瑶骤然被一个世家庶女上眼药,还是在她心上人的面前,心中不忿,二人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
崔舜瑛想也知道,这次生辰宴一定难熬,好在苏梨虽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轻轻点了头。
崔舜瑛喜不自胜,问苏梨:“苏姐姐,你会打马球吗?”
每次李慕瑶都要在生辰宴上组队击鞠,不仅贵女们会骑马打球;就连世家郎君们也会策马执杖,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马球赛事,顺道在各家长辈面前露个脸。
苏梨摇摇头:“我不会……”
崔舜瑛有点遗憾:“我还想带着你一块儿玩呢,不过你单是在场外看着也不错!有时我阿兄也会上场击球……之前万寿宴上,他还率领一支临时编成的球队,大败突厥队伍,为咱们吴国挣足了颜面,想想他策马挥球的光景,当真是雄姿英发、意气轩昂!”
长兄如父,崔舜瑛心中对于能文能武的兄长,自是满心满眼的孺慕与钦佩。
但苏梨很难想象那个成日穿着飘逸衫袍的神仙公子,也会有寻常儿郎那般在马背上驰骋击球,血脉偾张的样子。
毕竟崔珏看起来对什么事都冷漠,整个人好似鬼魅,不入世,不涉深,游离世外,通体气质淡淡的。
苏梨想了想,又说:“横竖还有几天,我可以学一学……”
“那最好不过。”
苏梨的学习能力不错,她已经学会了骑马,打马球的技艺虽没有那么娴熟,但偶尔也能接住几个崔舜瑛击来的球。
几天的操练下来,苏梨的腿都因骑马红了一层皮,好在马球打起来算是像模像样,有崔舜瑛从旁关照,勉强能上场一战。
只是没想到,在生辰宴那天,变故还是发生了。
崔舜瑛不知晚膳吃了什么,竟闹腹痛,守着恭桶不出客房,打马球的草场上,独独留下了苏梨这一个替补来的球员。
诸位贵女们交头接耳,锋利目光逼视苏梨,透着一种古怪的打量。
来者不善。
苏梨心知肚明,脸上却没有流露什么异样,极为沉得住气。
苏梨环顾四周,确认待会儿比赛的地形。
他们位处于一座远离都城的皇家园林,此地引了活水作为溪湖,湖畔栽柳,绿草如茵,场地广袤无垠,容纳个万人都不在话下。
远处还有供宾客观战的观景台,一抹抹朱红、玄黑的衣袍相间,单从衣色上也能分辨出,观众都是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甚至连宣宁帝都会临宴观战。
另一侧,则有一队飒爽儿郎牵马走来,他们各个足蹬黑靴、身穿窄袖衫袍,看着意气风发,神采英拔。
为首之人器宇不凡,但周身气质沉静,没有同人嬉闹,默默领队。
仔细看去,来人竟是崔珏。
堂堂崔相公,也会来参加这等少年人玩的马球比赛吗?
苏梨不知的是,马球比赛早就作为“军礼”存在,宣宁帝甚至会在禁中时不时举办一场赛事,用以检验轻骑大营的骑术成果,看军士们是否有惫懒,是否勤加操练,马术够不够精湛。
苏梨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她既要顶替崔舜瑛上场,自要牵一匹性格温顺的好马。
当苏梨朝着马奴走去的时刻,李慕瑶视线下移,落到了这位与崔珏关系匪浅的苏家小娘子身上。
诚然,苏梨今日很懂规矩,知道参加旁人生辰宴,不可打扮得太过妖娆,以免喧宾夺主。
可她分明只是簪了一束铃兰绒花,穿了一身鸟衔花草纹的窄袖骑装,却仍是如花似玉,千娇百媚。那胸脯丰腴,腰肢窄细,细细腰带勾勒出窈窕身段,举手投足间,自有姝色天成,看得人既羡又妒。
苏梨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李慕瑶顿时脸色铁青。
她本来不信崔珏与旁人有首尾,如今看到苏梨出众的容色,又有点不确定了。
苏梨不知李慕瑶对她的厌恶,她忙着打量马奴牵来的健马。
毛色鲜亮,蹄骨强壮,倒是一匹难得一遇的好马。
苏梨走上前去。
她刚刚扯过缰绳,不知为何,这匹马忽然耸耸鼻头,打了个喷嚏,撒蹄子逃出一里地。
苏梨顺势松开手,要不是她撒手及时,还险些要被骏马撂倒!
健马一副对苏梨避之不及的模样,就连马奴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诸位贵女面面相觑,倏忽哄堂大笑。
她们知道苏梨无权无势,不过是个上崔家打秋风的破落户,对她的讥讽也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