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懂这些手艺活?这种事情听起来可不是闺中女子该插手的。”
“我家附近许多房子都是隔壁李叔建的。”
她理直气壮地解释。
“小时候爹爹经常不在家,我就天天跟着李叔屁股后头转悠,没事给他搬搬东西,递个锤子或者拉根绳子什么的。看得多了自然也学会了些技巧。”
“盖个大房子可能还不行,至少砌个小灶屋没问题。选石铺地基、调泥拌灰、垒砖砌缝,我都会一点点。”
说着说着她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他望着那个笑得眼睛弯弯的小女子,心中某根弦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从小,他就感觉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从他记事起,家里对他的态度就总是冷淡的。
父兄看他时眼神总带着疏离和排斥,甚至连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养母,也对他没有一丝温柔。
他不懂为何自己在府里总像是个多余的存在,也不懂为何连府中下人都敢对他指指点点。
临终前,重病缠身之时,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向他坦白了一切真相。
清远侯根本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而那个平日对他最是严厉的养母莫氏,自始至终她都厌恶着自己。
这几十年来,他仿佛是一只飘摇的浮萍,始终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根,只能孤独地游走在侯府与萧家之间。
所以不管是莫家背着所有人动用了萧家的陪嫁,还是他们在背后暗中使绊子,让自己落下了“克待妻子”的坏名声。
哪怕因此被众人指摘唾弃,他却从未反驳一句。
他知道,解释再多也只是徒劳,毕竟他本就是一个局外人。
可如今,秋霜要在侯府建一个小厨房。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仿佛枯木逢春,心口某处死寂的地方突然涌出一片新绿。
那天午后阳光正好,微风拂面。
秋霜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所需物料一一清点完毕,交上了钱款。
那些锅碗瓢盆、食材调料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看着十分规整,井然有序。
看得出来她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刚送走了送货的人,门还没完全合上。
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却又迟缓的脚步声。
紧接着萧文低着头走了进来,神色灰败。
他一进门,眼泪就没断过,脸上的泪痕一道道。
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的,肩膀也不停地抽动着。
可惜秋霜见状,不仅一点怜惜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笑出了声。
“怎么,你娘不要你了?”
他哽咽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我一路跑着回来,鞋子都磨破了。”
接着他低声倾诉。
阿姐在侯府过得并没有养母说的那么风光。
那边孙妈妈威严极甚,说话一个不留神都能惹来责罚。
每天除了打点府内琐事外,阿姐还要处理繁杂事务,根本没有片刻安歇。
而他自己为了读书,在侯府附近的学堂上学,。
天都得早起赶路,晚上也是精疲力竭地回去,吃住都不方便,比在家辛苦多了。
但他跟娘说了这些,却被她一口驳回。
娘固执地认为,这些都是富贵路上必然经历的磨炼。
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真正步入贵族之列。
她坚持让萧文好好留下来,别被一时艰辛击退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