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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十日过去了。
这十日,王靖宗没事就专门饲养红七,日子闲得发霉,终于在这日,獾奴让人递了字条给门房。
得了风伯的嘱托,门房知道要对阿豨格外照顾,关上门,哼着歌儿亲自去马厩送信。
在四下无人的角落,低头打开字条,瞅了一眼,上面写着四个潦草不堪的字迹。
“酒肆已成”。
嚯。
一个马夫,竟真的有钱开酒肆。
门房不再耽搁,收了字条,就准备去找阿豨。
王靖宗得了字条,向门房道谢,门房取笑说:“酒肆什麽时候开张?到时候我去捧捧场。”
王靖宗面色不变,笑:“七月初吧,到时候一定请你过去喝一杯。”
门房笑得愉悦,打趣他:“没想到你还有经商的脑子,在七月初开张,正巧赶上乞巧节。”
王靖宗笑着默认。
距离七月还有二十来天,虽然门面房租都办妥了,但还差一项最重要的,就是厨子。
当日,王靖宗又去管事处,要请一日假。
这次,风伯却没批准。
“明日四娘子要去采荷畔,你送她过去,若不是紧要的事,你往後推迟一日,我批你後日的假。”风伯说道。
王靖宗暗自皱眉。
怎麽的?不仅要养四娘子的马,四娘子出门,他还必须得亲自送?
风伯解释道:“上次四娘子出府,揽月姑娘说,幸亏有你,不然她就没赶得上去刘府,还说你对街市各坊十分熟悉,明日的事对四娘子十分重要,万万不能迟到,你去送我比较放心。”
王靖宗只好道:“是。”
采荷畔是袁昭约沈宁溪会见好友的地方,这次见面更加说明,她已经入了袁昭的眼,沈宁溪十分重视,一早起来梳妆打扮,穿了件十分得体的藕荷色束腰襦裙,亭亭玉立,清姿娉婷。
再见王靖宗,沈宁溪没了上次的紧张,反而松口气——他没离开沈府,就是一种保障。
立在马车旁,等着王靖宗放下锦杌。
身後跟着揽月,临出门前,沈夫人命人送了五套嫁妆头面过来,沈宁溪挑一套最简单的今日穿戴,剩下的命碎星封锁,碎星就此留在碧玉轩。
见到佳人,王靖宗目不斜视,只当从来没见过,放下锦杌,束手立在一边。
沈宁溪再度见他这样,有些许稀奇。
王靖宗从来没这麽规矩过,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垂眉低眼,态度端正。
十分顺眼。
或许是她回到了现在,有些事发生了改变。
沈宁溪不再他想,踩着锦杌,在揽月掀开车帘时,进了车内。
揽月紧随其後。
王靖宗这时才擡眼,拿走锦杌,放在车辕下,驾着车离开。
心里却在想方才沈宁溪的眼神。
就算目光没有对视,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被探究。
心道,难道是他回到了现在,一切都发生了转变?竟叫眼高于顶的沈四娘子对他正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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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荷畔,粉荷如海浪。
袁昭约见的采荷畔距离沈府不远,四周宁静,空旷悠远,是闲散的达官贵人最喜欢的附庸风雅之地。
到了时令,荷叶翠绿,芙蓉盛开,白里透红,如少女粉嫩的脸颊,羞涩娇艳。
晨露未干,落在花瓣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玉石般璀璨。
清和在采荷畔的入口处迎接沈宁溪。
沈宁溪踏着微醺的光晕下了马车,随着清和往里面走,背对着王靖宗,他擡头,眯了一眼。
微风拂过,她的背影仿佛镀了一层金光,摇曳生姿,与那不远处的芙蓉花相比,不知谁更胜一筹。
揽月记着王靖宗的恩情,逗留了一会,对他说道:“娘子要到午後才回,且容你清闲半日,午後记得来接。”
如此更好。
王靖宗道了谢,待揽月追上沈宁溪,才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个背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