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一会儿,大夫就被店小二带进客栈,沈宁溪安抚褚母休息,自己前去探望揽月。
大夫一把年纪,深谙悬壶济世之道,顶着寒冬被挟前来,也不抱怨,搭腕诊脉,望闻问切,很快作出诊断。
獾奴得了药方,抓住店小二一起送大夫回馆抓药。
沈宁溪叮嘱碎星照顾好揽月,碎星则坚持先去照顾她,被她言辞拒绝才作罢。
出了房门,沈宁溪轻叹一声,去往隔壁自己的厢屋。
推开门的一刹那,仿似一阵风从後吹过,她被人推着进屋,屋门随後被关上。
事发只在一瞬间,却不用看,便知来者何人。
沈宁溪震惊又气恼,“王靖宗,你做什麽?”
这种夜探香闺的事,也就是他,做得愈发顺手!
王靖宗背後靠门,目光锁住对方,问:“你让獾奴给我带信,找我何事?”
沈宁溪撇开脸,道:“我不是让人给你回了信?已经无事了。”
“嗯,但我问的就是,原本有何事,为何中途变卦?”
沈宁溪蹙眉,心知如今他比从前愈发肆无忌惮,自己也拗不过他,只好道:“原本是想让你护送我和我娘回扬州,不过,我哥答应会送我们,所以就让碎星回绝了你。”
王靖宗故作疑惑:“那令兄呢?”
沈宁溪抑郁地瞪他。
王靖宗嘴角上扬,说:“哦,我知道了,也是临时变卦,害你深入险境。”
沈宁溪皱眉:“阿兄并不知晓母亲所为。”
“当真?”王靖宗诘问,“你都能想到的事,二公子会想不到?”
沈宁溪不语,面色十分不善。
王靖宗轻叹:“你应该也猜到二公子会帮夫人,再者,多我一个多重安全,为何会临时变卦?我要听实话。”
最後一句,他加重了语气。
他又开始上前,逼问她。
沈宁溪这次却不惧。
只双目垂落,双唇紧抿。
王靖宗凝视着她倔强的脸庞,仿佛笃定他不会怎样,心中气笑。
两人对峙许久,终于,王靖宗率先败下阵,一本正经地问:“我可从来没告诉小娘子我的名字,不知小娘子从何得知?”
沈宁溪顿时浑身僵硬,连头都不敢擡,生怕叫他看出端倪。
然而,她却不知,对方自上而下地看,将她惊惶的表情瞬间收入眼底。
王靖宗心情从未如此糟糕。
哪怕当初被她嫌弃,也不曾像如今这般更糟糕。
他忽然又发问:“我来的时候,听闻袁沈两家婚事已经重提,想来,这桩婚事已经没娘子的事了。不知娘子今後作何打算?”
沈宁溪跟不上他的跳脱思绪,茫然擡头:“什麽?”
王靖宗:“鄙人如今担任虎贲营伍长,家底浅薄,唯有一颗拳拳之心,不知能不能有幸,向娘子提亲?”
沈宁溪瞪大双眼。
客栈久经岁月,窗棱的铆钉渐渐松弛,在夜风的摧残下,窗板被吹得晃动。
有冷风从罅隙中吹进来,拂得桌台上的豆烛倏地一跳,发出一声轻微的哔啵声,陡然增亮的烛火顿时照亮屋舍,以及王靖宗嫉恶如仇的脸。
借着火光,她看到那张脸俊美如昔,而漆黑眼眸中倒影的自己,落寞,凄惨。
屈辱再次席卷,铺天盖地一般。
但,沈家贵女从不会在人前示弱,她咬牙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伍长,以为我如今落寞了,也敢来肖想?”
果然!
王靖宗拳头捏得咯咯响,这一路跟踪,他都在猜测,她应该在那日赏菊宴上看到他,就知晓他也回来了。
前世他与郭将军立场对立,凭她对官场的认识,猜出他接近郭将军的背後隐情并不难。
但是他想不通。
既然知晓他回来,为何还不愿搭理他?他们是夫妻,没有袁昭那个阻碍,她理所应当与他相认,他会重新登门提亲,这一世,他继续好好待她,他们会是令鸳鸯也羡慕的和美夫妻!
但是,为什麽不相认?
直至方才,他才想明白。
她还是嫌弃他。
无关袁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