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下一瞬,迷茫退散,他一想到沈府的那位,想起父亲遗志,想起整个汉人的期盼,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
回到王府,晋王设置筵席,替王忠接风洗尘,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中途,寇戎借尿遁尾随王忠出来,顺嘴将自己调查结果告诉王忠。
“。。。。。。末将原本想将他收入麾下,不曾想,他祖上竟与将军同宗同族。。。。。。”
王忠脑中似有些微印象,有那麽个人,喜欢往郭庭威身边窜,对他倒是礼貌有度。
等再次回到筵席,王忠继续与晋王把酒言欢。
酒席散去,兄弟二人结伴回府,三日後,老太君周年祭,王氏宗亲全部到祭场祭拜,祭祀结束後,开始宗族家宴。
在家宴之上,不只是哪位族老开头,衆人一唱一和,步步牵引,百转千回後直逼王大将军的子息问题。
王忠心思不悦,却碍于兄弟颜面,到底没有与族老们翻脸。当日夜间书房,兄弟二人秉烛夜谈,除开国朝政事,兄弟二人亦谈起传宗接代。
于此一事上,王良亦是无言以对,扼腕叹息,王忠嫌烦,几次都想起寇戎所谏,却都安奈不发。
随後几日,原定早日回战场的王大将军,忽然悠闲起来,几次面见晋王,偶遇郭庭威,也肯放下姿态,与之闲聊。
一切的发展与前世有所不同,但王靖宗知道,风向虽变,烛芯未动,火还是会烧起来。
王忠大将军收养子嗣的决定,终将抵不过宗族威逼,会如期执行。
*
沈宁溪的日子越发顺遂,近一个月,她都在帮褚瑶普及关于袁昭的一切,并且时刻叮嘱褚瑶的动作和言行,就连褚瑶刻意模仿她,她也会明确指出。
“袁昭喜欢墨兰,墨兰配上网纱,有飘渺之气,但你容颜轶丽,艳而不魅,再穿墨兰,便流于俗气,倒不如穿天水碧,有清新之感。”
“这是最稳妥的穿搭。不过,我个人建议你穿藕荷色,袁昭喜欢女子有自己的主见,而你,肤色白皙,穿藕荷色最合适,若能稳坐自己,打破他心中固有念想,对你才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褚瑶听了似懂非懂,咬唇羞涩道:“那我应该等成亲之後,和他十分相熟再穿?”
“不,”沈宁溪道:“就等袁昭下次再次登门拜访之时穿。”
褚瑶担忧:“那岂不是。。。。。。逼他拒绝婚事?万一。。。。。。”
沈宁溪自是不能告诉她,自己已经在袁昭那里形象大打折扣,袁昭若再次登门拜访,其实已是下定决心,袁沈婚事继续之时。
她浅笑:“你须得知晓,世家联姻,连的是两姓之好,与个人喜好无关,诚然,你喜欢他,婚後能做到鹣鲽情深自是最好,但你不能过分迁就,这是当主母的首要心得,你必须牢牢记住。”
“他再次登门拜访,便是来落实你二人婚事,自不会因为一件衣裳就悔婚。但你可以凭借一件衣裳,可以向他透露两个讯息,一,你貌美。二,你的美貌,与他曾经喜欢的我各有不同。”
“这会让他正视你,不会小瞧你。”
“当然,他也可能注意不到你的衣裳,你还要从其他地方向他展露你的优势。我要说的是,我们性格迥异,相貌亦是各有千秋,你要尽快形成独属于你,而且最适合你的风格。”
起先,褚瑶觉得丢失颜面,後来见她真心诚意教导,再有温媪提点,她用心感受,接受了沈宁溪这种直白的教导方式。
褚母的身体已经转好,期间醒过来几次,从揽月口中得知女儿的交换,又哭又闹。
沈宁溪立刻赶来,一番劝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态度软硬兼施,才让褚母消停。
褚母气忍难耐,靠在软枕上,不停地抹眼泪。
沈宁溪端坐床沿,从揽月手中接过汤药,先舀一勺放到嘴边吹气,才喂她。
语气平静道:“如今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待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回扬州,你不是说,我不能回褚家吗?但我的婚事要怎麽办?我对褚家两眼一抹黑,确实不敢轻易回去。这麽长时间,阿爹都不知道我的身世,我也唯有自己猜一猜阿娘不让我回褚家的缘由,商人重利,是不是这个?我也担心阿爹为了利益将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任意嫁人,所以,唯有等阿娘好起来,好为女儿继续谋划。”
她一口一个阿娘,喊得真心实意。
又见她贴心照顾,褚母渐渐动容,再听她言语里的无奈,想到她未卜的前途,心里开始後悔,她的确不能跟沈碧瑶继续斗法了,她得好好活着,为女儿谋条後路。
“你别怕,娘听你的,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门好亲事。”
沈宁溪浅笑:“好。”
褚母见她兴致不高,知她心里还惦记着袁家那位公子,待汤药见底,沈宁溪放下汤碗,拉住她的手腕。
沈宁溪微惊,顺势坐回床沿。
揽月知晓褚母有话要对娘子私下说,端着汤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