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溪双手合十朝佛像拜了拜,朝佛像後跑去,跑到半路上,又折回来,拉着王靖宗一起躲到後面。
佛像有半人高,座下有可以容纳二人的空地,沈宁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王靖宗塞进去,自己再跟着钻进去,才一进去,就发现这里狭窄得紧,自己只能半蹲,几乎坐在王靖宗身上。
她看着王靖宗,目光隐忍,仿佛受了很大的羞辱。
王靖宗绝不惯着她,推开她就准备出去,吓得她赶紧将他拉回。
沈宁溪差点要被王靖宗逼疯,顾不上尊严,放下黄色帘布遮掩住案门,同时放下倨傲,目光闪烁一瞬,再擡头,眸中夹杂着求饶。
王靖宗这才作罢,撇开眼不看她。
才做完这些,就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沈宁溪脸上顿时如画了丹青,色彩纷呈。
谢涵懒散道:“走吧,这里也没有,肯定是已经回去了。”
袁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担忧,“都怪我,我不该说那麽重的话。”
“别自责了。”谢涵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个女人威逼利诱,以身作饵,根本不是良善之辈,你拒绝她,乃是智举。”
袁昭看了眼燃着的香灰,环顾一周,没找到人,感到失望,转身和好友离开。
远处的声音继续传回庙宇,“她本性纯真,不过是因为遇到变故,才失了心智。”
“人生在世,孰能无忧?能这麽算计的小女娘,我就只见过这麽一个。”
声音渐行渐远,庙宇内又恢复了平静。
屋外雨势渐停,屋内烛光哔剥。
王靖宗垂眸,昏暗下,静静地看着沈宁溪。
沈宁溪几乎羞愤欲死!
方才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本能地想要逃避那个让自己豁出尊严的男人,谁料他在背後竟这般说自己,而且是当着王靖宗的面说。
什麽“失了心智”,这简直就是当面印证了王靖宗方才的话,她颜面何存!
真可惜,时间不能再次倒流。
粉白的贝齿咬着唇肉,满面羞红地爬出暗洞,一句话也不说,埋头蹲在墙角,做起了鸵鸟。
也就这点出息。
王靖宗心中冷笑,将手里的外衫抖去灰尘,往她身上一扔。
沈宁溪扑头盖面被蒙住,一顿扒拉,才发现,他先前是在替自己盖衣衫。
王靖宗重新回来,在她身前蹲下身子。
“干什麽?”沈宁溪语气不好,又羞又恼,还有一丝妥协。
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後背,他的长发全部裹在粗布葛巾中,露出後背结实又宽阔,让人真的很难忍住不上去靠靠。
王靖宗声音依旧冷淡,“他们很快会再回来,你要是想留在这里被他们抓住,我无所谓。”
说着,就要起身,当真是随时随地就可以不管她死活。
沈宁溪猛地惊醒,“别走。”慌忙爬上他的背,紧紧抱住。
她其实早在逃离袁昭时,就摔伤了腿,竹枝嵌进小腿的血肉中,流了不少血。醒来时,发现伤口重新包扎,就知道一定是他做的。
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该不该看的,她现在是真的体会到这个人的冷硬心肠,面对随时可能被袁昭折返抓回的下场,她宁愿面对早就不顾彼此颜面的王靖宗。
而且,这个人确实很有能耐。
她看着王靖宗直接下山,背着她身轻如燕,抄小路,越过山涧,攀过石岩,顺利避过山上人的追堵。
不由心中感叹,就这点,她认识的人中,就没有人能为她做到。
他肩宽背厚,伏在上面,令人十分安心,臂膀遒劲有力,也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虽然,这个人说话气人,身份地位也不高,但沈家贵女现在已经没剩几分自尊和颜面,也没有心思和他计较了。
山风清凉,沈宁溪的脸贴在王靖宗的背上,他强劲的心跳声传来,有那麽一瞬,她将他当作了前世那个王靖宗,她的丈夫王靖宗。
重生一世,许多事情在她的刻意引导下,已经发生了变化,但两个王靖宗都曾给她提出同一个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