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确实下车了,他去看方醒了。
俞静澜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想起晏中戊此次替自己出访谈判的理由,他怕俞静澜冲动行事。可他自己呢?
“专列在事故发生地点停留了十五分钟左右,根据修复的行程记载,是Rafael下的命令,之後带着两名随行下车。”
“原因呢?”
“没有记载。”
“会不会是发现车外有异常?但外围没有任何记录……他总不至于这麽不警惕。”
在诸多猜测声中,林啸一言不发地隔着圆桌看着俞静澜,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十几年前往事细节的人,同俞静澜一样,刚看到简报时他就知道了晏中戊为什麽会下车,他在愤怒于晏中戊放不下儿女情长的同时,又不得不担心俞静澜的心情。
在林啸的记忆里,俞静澜和晏中戊有时还是十几岁甚至几岁的样子,还有方醒,三个晏其修教养大的孩子,从联盟建立初始时就跟着晏家穿梭于战火纷飞中,那时候大家都想着,等这一代孩子长大,日子肯定就好起来了。
怎麽二十年过去了,他们还在吃苦呢?
“我想尽快去现场一趟。”俞静澜忽然开口,惊了衆人。
施堂庭看向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理解你的心情Lawrence。。。。。。”
“您不理解,总统先生。”俞静澜毫不客气地反驳了施堂庭。
施堂庭的表情变幻莫测,他已经算是少有地有耐心了,沉默半晌看向了林啸,示意他劝说俞静澜放弃这种想法。
林啸却清了清嗓子:“理由是什麽?你觉得有什麽容易遗漏的疑点吗?”
“中戊在车上时曾经想和我通话,但是当时我在其他会议上。我猜测他此行去塔西可能得到了一些敏感情报,既然遇袭时他没在车上,那我觉得他有时间并且会想办法把情报通过其他方法留下。”俞静澜垂眼看着桌面,语调低沉像是个机器人。
“那我们让观湖3号那边派人去。”林啸建议道。
俞静澜立刻想要反驳,却在对上林啸的眼神後猛地顿住,闭上眼睛硬生生把顶在了喉咙的话,连带着愤怒和暴躁的情绪一同咽回了肚子。
“Lawrence,你要不要休息几天?”施堂庭小心翼翼地建议,生怕俞静澜误会他的意思。
“如果一定要去,我来安排安保。”林啸忽然改了口,在施堂庭看向他的时候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无人察觉到林啸释放了与会议氛围格格不入的信息素,他用抽离了职位的身份关心着俞静澜。
“我理解你的心情,静澜。”林啸敲敲桌子,示意俞静澜擡头看他,“你是否理解在座各位的担忧?”
俞静澜的肩膀下沉,他环视圆桌边的每一位同僚,果然每一位都被忧虑笼罩,就连一向强硬的施堂庭,也第一次对他坚持的政策産生了微弱的怀疑。
“请观湖3号重新排查现场吧,尤其。。。。。。方醒的墓碑附近,林部长应该知道位置。”俞静澜开了口,表示了退让,“葬礼事宜也请各位费心,我就不参与讨论了。”
说完俞静澜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他止不住地晃了晃,好一会儿才找回点力气走出会议室。
同每一次会议一样,站在门口的简聿至立刻迎了上来,待俞静澜走近後放慢一步,沉默地跟在俞静澜身後。
方醒离开的时候,晏其修对晏中戊说,活着的人要克己。
晏中戊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做到了,如今,俞静澜认为自己应当用更短的时间。
“部长先生。”
四个字让俞静澜怒火中烧,他转过身,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简聿至,他没有理由地对简聿至一直以来对于这份任务的责任心産生反感。
晏中戊实在天真,人怎麽可能只凭着信息素就与另一个人建立情感呢?
信息素带来的只有欲望,那是人最糟糕的弱点,简聿至便是如此,时刻关心着俞静澜的欲望。
“请节哀。”简聿至声音很轻。
俞静澜仿佛听到简聿至的信息素在说——我理解您,部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