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上海见牵着绳的金毛小狗
回到国内那天恰好是元旦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应开澜依旧是落地直奔公司参与晨会。
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夏其大胆调侃老板是不是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假期。
——Kyla的工作习惯向来都是同时订好往返机票,遇到计划变动再改签也无妨,极少会如这一次般“沉醉不知归时”,直至飞机起航两个小时前,才匆匆确定返程计划。
举世闻名的工业城,法兰克福作为欧洲的金融心脏,也被莱茵河滋养出文明,诞生过《浮士德》丶《少年维特的烦恼》,她很好奇Kyla在结束车队会议後选择了哪些地方游玩。
年後的第一场晨会,章思甄和应千均皆亲自到场。
首个焦点依然集中在年前的超录事件上,人事部汇报所有学生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方案,接受调剂者今天会与其他拟录用学生一同过来签订三方合约,放弃调剂者的赔偿款将在七个工作日内到达账户,处理结果会在签约完成後于互联网进行公示。
相关部门轮番在章思甄面前主动检讨过失以试图获得从轻发落,应开澜听得无聊至极,很快开始神游太虚。
——会议开始前夏其问她去了哪里玩,她其实回答不上来。
扣除往返路程,她在法兰克福的六十个小时几乎都在克莱恩的车库工作室里。
她不擅长的程序刷写,她并未亲眼见过的101号蓝色汽油,与世隔绝的地下车库里气温飙升犹如来到南半球,在鼓噪的换气系统里一切都新奇得令她感受不到疲倦。
很难想象在2的三次方等于多少都能难倒一大片车手的围场里,克莱恩可以做到同时擅长计算流体力□□用软件建模,调整底盘精细几何参数,以及拿起扳手与氩弧焊亲手进行硬件改装,一个人几乎承包了整支车队的活。
应开澜只需要提出天马行空的车主诉求,然後坐在人体工学椅以上享受由这位不知名德系工程师亲手制作的晚餐和饮品,并观看工程师被热到脱去上身所有衣物,透明的汗水沿着肌肉肌理快速滚落,腹中线都已经在光下熠熠生辉,他却浑然不觉,戴上防护面罩仰身滑进车底。
从她的角度恰好可以清晰看到人鱼线被收进裤腰时的轻微凹陷,腹肌向下延伸,在彻底被隐去前还有段令人産生遐思的平坦地带。
干净,白皙。
很快迸发而出的电火花看得她心惊肉跳,有一个瞬间也会担心这具巧夺天工的身体会被灼伤出瑕疵。
但是看到後面应开澜却逐渐丧失理智,开始一次次故作苦恼地推翻自己原先的构思,或者对他几乎能入职围场车队的焊接工艺吹毛求疵,只为了让克莱恩一边擦拭汗水,一边伏于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改写程序,再重新戴上金属面罩,仅露出一双透蓝的双眼拿起重工机械,肌肉被高温熏烤到彻底充血,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成为极致的工艺品。
而他从来都只是十分配合地赞同她的观点,并有求并应。
她身上新换的衣服全都是他的气味,柠檬丶雪松,和新染上的桃子味。
是温度逐渐上升的缘故吗,应开澜也被烤得晕乎乎了,到克莱恩在机场亲吻她的手心和手腕与她告别时,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这辆法拉利488将被改成什麽样。
乱七八糟的,正式完工後应该没也法上路。
天杀的克莱恩,还不如像个男人一样和她去床上大干一场,使这样的下作手段真是令她心神不宁。
在德国明明什麽都没干,却在飞机上长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大口腔溃疡。
——好吧,其实应开澜很清楚,一次次佯装要彻底划清界限的自己实际上没有任何底线,被欺骗的愤怒也好,对未来的忧虑也好,她其实没有真当一回事,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说服丶诱惑,在某个时机下她就会彻底宣告投降,正式和克莱恩从brokenup的X伴侣成为男女朋友。
甚至连投降的时机她也在不限速高速路段上预料到了。
从小到大物质和精神需求都被父母迅速满足令她并不怎麽重视自己的生日,急着赶due或者工作繁忙时索性直接不过,反正凌晨时父母依旧会送上用心准备的礼物,骆姝和其他朋友也会在某个空暇的时间为她大肆庆祝。
可是在这个冗长的会议里,她无声息地打开手机下载倒计时软件,像个精力十足的高中生一样将3月16日列入倒计时列表,备注的emoji不是一颗奶油蛋糕,而是一只牵绳金毛小狗。
将要锁屏时她如梦初醒,手指落在日期上想要删去,顿了顿却又重新松开。
算了,顺其自然,忸忸怩怩才不像自己。
会议还在继续,她团队里的小夥伴开始汇报下一个季度市场部的工作计划,谈及巴伐利亚的赞助项目时,应千均摆了摆手,表示工作团队现在既然已经交到了他手里,那麽无需再在晨会上汇报具体内容。
正准备高歌一曲对赞助开支表达不满的钱永明被迫闭麦。
应开澜摁灭屏幕,无辜地朝对方笑了笑。
一个小时後。
会议结束,衆参会人员先後离场,应开澜留在座位上处理了一下钉钉上未读的消息,再起来时已经落在了最後。
她与夏其两个人索性慢行,出会议室正好与过来签约的学生们迎面相遇,有几人能认出她,应开澜逐一与衆人打招呼,直到视线和一个女生交汇,她不免顿了顿。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女生的眼睛看上去过于明亮和热切了。
应开澜快速在记忆里寻找,女生长得很漂亮,她应当印象深刻,但完全想不起自己在那见过她,说明对方是在自己脸盲被治愈前遇到的人,或者原先并未见过面。
她需要继续跟着队伍进入会议室,将要与应开澜擦肩而过时女生看上去面色挣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用最小的声音:
“应总,我是秦溪,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
应开澜怔了怔,随後忍不住露出微笑:
“我记得你,谢谢你这一次选择了通和。”
秦溪瞬间看上去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