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郎君“你也须得给我一个独独唤我的称……
1。
敖丙行如风,几步就踏到了帐门边,欲掀起帘子。
“哎,急什麽?”
一道赤红的身影比他更快。
金莲咤倚在门框上,把去路堵得严严实实。他将混天绫缠在指尖,慵懒地把玩着。一双点漆似的黑眸像生了鈎子,牢牢嵌在敖丙身上。
“哪咤,你还有什麽事?”敖丙心急如焚,西岐大营若有失,封神之战必然遭难,他实在无暇应付情爱相关的纠缠。
金莲咤仿佛没看见小龙眼中的焦急,反而向前凑近一步,慢悠悠地问:“方才我唤你‘小龙君’,你应得倒爽利,想必心里也是满意的。那我呢?”
“什麽?”敖丙一愣,没料到他问出如此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过是个称谓,随你心意便是。”
“哦?随我心意?”金莲咤理直气壮起来,“你总‘哪咤’丶‘哪咤’地直呼其名,显得多生分……你也须得给我一个独独唤我的称呼。”
说着,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仿佛恶作剧得逞。金莲咤舔了舔嘴唇,一个更亲昵的称呼将要冲口而出——
夫君。
然而,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终究被他咽了回去。眼前的小龙看似沉稳,实则面皮儿薄。在如此关头逗弄的话,怕不是要当场炸鳞翻脸?
金莲咤难得“体贴”了一下,退而求其次,“那便唤‘哥哥’罢。听着亲近,而且我虚长你几岁,也当得起。”
实际长了三千岁的老神仙大言不惭。
2。
“阿嚏——!”
远在九重天梳理星辰的华盖星君抻起袖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揉揉鼻子,疑惑地望向人间的方向,“怪事,谁在背後念叨本君?”
此界东海,水晶宫偏殿。
符文繁复,牵一发而动全身。敖乙忙着布置古老的防御阵法,忽得烦恶异常,仿佛珍视之物遭了亵渎。
他指下灵力一岔,失手将最关键的阵石碎成了粉末,“何方宵小竟敢咒本太子?”
不远处的藏书阁。
敖甲闲来无聊,翻阅着秘典。他手一抖,腕间的鳞片竟将书页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放下古卷,金瞳微眯,望向朝歌的方向,若有所思。
营帐内,敖丙自然也感觉到了血脉深处的波动。他心头一跳,再看金莲咤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才明白了这声“哥哥”带来的连锁反应。
这称呼太过暧昧,更牵扯着他和华盖星君的情谊,也绝对会刺激到两个护弟的亲兄长。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不可,”敖丙立刻否决,“休要胡言乱语。”
金莲咤撇撇嘴,倒也不意外。他眼珠一转,思索着还能逗弄出什麽新花样。
彼时,敖丙也瞧着他。
既要堵住黑心藕的嘴让其放行,又不能太过逾矩刺激兄长们,还得顾及自己。小龙脑中闪过一个词……一个在人间话本里看过的称谓。
“就叫‘郎’吧。”
郎,人间妻子对丈夫很常见的称呼,不过通常在前面冠以夫姓。
面对本是得到身份认可的称呼,金莲咤却迟疑了,半晌没有接话。
李靖,赐予他生命又亲手将他扼杀的父亲……姓氏对金莲咤而言,早已在剔骨还父丶割肉还母的那一刻,连带着所有的温情和牵绊,一同被焚烧殆尽了。
敖丙捕捉到金莲咤的僵硬,他立刻明白了。李靖是金莲咤心中的伤疤,永远不会愈合。
名字加上“郎”,只会是对他伤口的再次凌迟。
“便叫‘郎君’吧。‘郎’为亲近之意,‘君’是敬重之情。”小龙直视着金莲咤的眼睛,蓝眸澄澈,坦坦荡荡地改了口。
没有姓氏的牵绊,没有父辈的阴影,只有这一瞬以及他们之间。既不依附于任何姓氏,也不指向任何不堪的过去,仅仅是象征他这个人本身。
金莲咤定定地看着小龙,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又似要将他刻进神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