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猛地惊醒。
伴随急促呼吸声,贴满荧光星星贴纸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正依偎你胸腔换气频率一闪一闪眨眼睛。短短半宿,你却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噩梦。
你擡手,鬓边丶鼻尖都是潮湿雾气。
撞击痛感过于真实,你捂住脑袋,小口小口平复紊乱的气息。
被窝里动静细微,扭动扭动爬来,依偎到你身边,露出被眨巴眨巴的麻布片眼。让人难过的是,豆豆眼熊的嘴巴被“茉莉”缝上了,它不能再跟你讲话。
“我梦到了怪东西,豆豆眼熊,”你用气音讲话,“明明是一团雾,散开以後却是个小孩子。”你哆嗦哆嗦,回忆小孩子的外貌。
他头发很长,歪歪扭扭扎成辫子,穿了件很搞笑的粉短袖,绿裤衩傻傻的,耷拉一双人字拖,左手提着装满番茄的塑料袋,右手微微擡起,指尖朝向黄头发的男人。
下秒,後者就变成了白日血色烟花。
就是……就是……
你抿住嘴。
你想强迫自己忘掉他只有眼睛的脸。
“但我不觉得害怕哦,豆豆眼熊,相反,我感觉他好熟悉,就像先前保护我的那些长得很丑的东西,嘶——”你捂住小肚子,揉揉它:“不痛不痛。”
谁知下秒,原本趴在你怀里乖乖听你讲话的豆豆眼熊突然伸爪,被子盖过你头顶。
豆豆眼熊刚刚扯好棉被的四周,紧闭的卧室门吱呀一声——
“成露,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茉莉”嗓音与先前无异,轻轻柔柔,带着无尽耐心,伴随脚步越走越近,你後背凉麻麻的,豆豆眼小熊的爪鼓鼓软软,你贴过去,鼻尖靠在小熊肉垫,躲在被子里,边缘盖过头,不敢出声。
被子里面是安全的。
你一遍又一遍进行自我催眠。
“是我听错了吗?真是的,太不应该了,明明还要很多工作没完成呢。”
“茉莉”转身。
他脚步渐渐消失。
外面没了动静,却也没听到关门声。
你下巴贴住豆豆眼熊的头顶,一秒一秒数着时间,如果你这时睡着,可能今晚就这麽平安结束。
可人都有好奇心,包括现在的你。
你抱紧豆豆眼熊,手指攥紧被子边,老式被褥厚重,触感有些刺,但不疼。
豆豆眼熊觉察到你的念头,它有些担忧擡手,用毛茸茸的熊爪爪按住你胳膊,被“茉莉”缝死的嘴努力蹭蹭。
你收紧胳膊,屏住呼吸掀开被子角,一股冷风袭来,冲淡了你身体蔓延开的倦意。
“……”
房间还是老样子,家具摆件在荧光壁纸的照耀下也不觉暗,笼罩了淡淡的光,木门关得严实,闹钟走动细微,无论从哪儿看这小小空间都不像还有另一人存在,豆豆眼熊轻拍似乎在催促你。
你松口气,刚想放下被子……
“哎呀,”突然乍响的声音带着扭曲丶紧绷,“咯咯丶咯咯咯,成露是坏孩子。”
“找丶到丶啦——”
隔着厚重棉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了你的脑袋!力度之大,你动弹不得。
下秒,被子被外力掀开。
你毫无任何心理准备,就与黏在天花板的“茉莉”,打了个照面。
发现你也在看它,它露出满是抱团蠕虫的喉结,声音咯吱咯吱。
它说。
“成露,是坏孩子。”
“坏孩子,要接受惩罚。”
它话音刚落。
一只蠕虫,砸在了你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