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到处郁结,剧痛阵阵。
喉咙一滞,猛地吐出鲜血来。他神色凄哀,眼前明明暗暗,却还是用力地伸出手,朝向林春澹的方向。
他真的,还想再见他一眼。
他真的,还想再和他说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罪大恶极,我自私卑劣,我愿意去死,可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不要,春澹,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可男人面色惨白如纸,一直不断地往外吐着鲜血,整个人恍惚得像个不久于世的病人。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渴求地看着少年的方向。
别走。
别走,别离开我……
谢庭玄吐出的血实在太多,太骇人。就连押着他的魏泱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叫来外面守着的席凌和桑尧,让他们赶紧传太医去。
可谢庭玄全然不顾,他眼前越来越昏暗,眼皮也沉得像铅。
但还想再见林春澹一眼。
满身血污,细雪寸寸落在他眼睫上,凝结成一片冰霜般的雾色。
他始终没能等来林春澹的回头。
到最後,也没能再见他一眼。
……
谢府乱做一团。
林春澹话未说完,听到了异样。他探出半个脑袋,还未看清发生了什麽时,陈嶷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视线,说:“他没事,你别看了。还有什麽想说的吗。”
少年摇摇头,缩了回去。
他没什麽想说的了。解开误会就好了,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他们以後桥归桥路归路,也没必要再去多馀担心了。
昏死过去的谢庭玄被擡入卧房里,烧得神志不清,嘴里却一直念着林春澹的名字。席凌在旁照顾,桑尧却看不下去了。
他之前一直在外,今日才回来,并不知发生了什麽。看到郎君萎靡成这样,他咬牙冲了出去,但还没接近太子的马车,就被拦下。
魏泱横刀挡在他面前,神情冷峻,“回去。”
桑尧还想说些什麽,但发觉异样的席凌跟出来,阻止了他。
他比桑尧沉稳,更会审时度势。
队伍整装待发,马车即将前进。魏泱收刀入鞘,将一个东西递给席凌,说是春澹殿下让他转交给谢庭玄的。
而後没再停留,跟上马车快步离开。
席凌看着手里的那个东西,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桑尧看着,奇怪地问:“这是什麽。”
他攥紧锦囊,叹息道:“或许是希望吧。”
*
马车里,陈嶷珍重地将少年放在位子上,小心翼翼地替他掖好外面披着的大麾。顺便还往他怀里塞了个暖炉。
暖黄色的灯火下,林春澹容颜恬静无比。乌色长发下是昳丽的眉眼,雪颊莹润,淡色的唇,每一处都巧夺天工,像是造物主的恩赐。
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通透潋滟,好像清汪汪的泉水。
莫名地,让陈嶷想起了记忆中的母後。
他眼眶又红了,还没来得及哭呢。
林春抢先一步,凑近了些,眨了眨眼,故意说:“好啦,真是个爱哭鬼。我给你擦擦眼泪。”
他撇撇嘴,心想陈嶷还是太子呢,怎麽比他还爱哭?
果然,他才不是爱哭鬼。
太子才是年长的那个,此刻却被弟弟的温柔击得粉碎。他反而被哄得像个孩子,看着少年颇为认真的样子。
终于被逗笑,辩解道:“我平常没哭过的。”
林春澹颇为宠溺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