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长的眼睫轻轻翕动,他用满是爱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庭玄,说:“可大人,我是有苦衷的。”
“那算命先生说得煞有其事,我不能不信。如果大人真出了什麽事的话,春澹怎麽办。”
“我难道要在京城,等到天荒地老吗?”
这一秒钟,谢庭玄只觉自己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他凝望着少年的眼睛,想吻。
鼻粱,想吻。
耳垂,也想吻。
但最最想吻的是那双,水润泛着樱色的唇。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覆上林春澹的眼睛,两人呼吸交缠,气氛逐渐变得暧昧,他意欲要吻下去。
少年也感知到了,他脑袋乱哄哄的,情不自禁地踮着脚,主动去承接这个可能落下的吻。
下一秒,席凌冷静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郎君,咱们需得啓程了,天似乎是要下雨了。”
好不容易的暧昧氛围,好不容易的水到渠成的吻,就这样被席凌搅黄了。
谢庭玄漆黑的眸底染着淡淡不爽,但到底没再亲下去,而是随便应了一声。
马车外的席凌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声应付里透着浓浓的不满。
只能静默立着,等待两人出来。
谢庭玄松开少年,下意识地伸手,帮他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问:“我们是午前走的,你未吃午膳。现在几个时辰,饿坏了没。”
说到这个,林春澹绽开笑容,表情里带着一股矜骄。他将没啃完的半块胡饼,变戏法一样地从木箱里掏出来,说:“我当然很聪明了,这个木箱里好多胡饼,可好吃了。”
他还问大人要不要也尝尝。
但他也知道谢庭玄这人讲究,便琢磨着将手伸进木箱里,准备再给他掏一个新的吃。
谁知,谢宰辅竟然微微俯身,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块那胡饼。
林春澹停下动作,颇为期待地问他:“好吃吗?”
“嗯。”
谢庭玄淡淡应道。
心中却略有不解,为何咸的胡饼会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
林春澹跟着谢庭玄下车後,要去他的马车里呆着。过程中不免频频擡头,好奇地看向四周假装忙碌的官吏们。
他生得俊俏,肤白得像玉,眉眼昳丽,穿着月白色的织金圆领袍,是这乌云压顶的阴雨天里唯一的亮色。
仿佛随身携带着光明一般。
官吏们面面相觑,车夫说是见了鬼,但宰辅怎麽从车上领下一个陌生的俊俏少年,这真是见了鬼。
直到那少年上了谢宰辅的马车,後者还不忘用手帮他挡着车顶,防止撞头。
衆人才恍然大悟,难不成这少年便是前些日子闹得满京风雨的那个林家庶子?
谢宰辅唯一的男妾。
可传言里不是说,这人心机浓重,谢庭玄是被迫让他进府的,并不喜欢他。
如今亲眼看着,同传言相去甚远啊。
纷纷猜测间,一行人重新出发。途径河东丶河北道,终于在亥时到进入了都畿道内。如若不出意外,後日一早便能到达汴州。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今年春季雨水奇多,马车驶上崎岖的山路时,夜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衆人只能停下来,给运送的赈灾物资盖上了防雨布,稍作修整後继续前行。
雨越下越大,啪嗒啪嗒落在马车顶上的响声也越来越大。林春澹听得困乏,昏昏欲睡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狼嚎。
荒郊野外的,又是雨夜,有狼嚎声再正常不过。但他没怎麽出过门,听见这有些渗人的嗥叫,不由得想起了从前听过的故事,狼是会吃人的。
绿幽幽的兽眼,粗重腥臭的呼吸,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