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澹有些慌乱地补充,“还是陛下赐婚。没人能将我从你身边夺走。”
少年双目含泪,颤着眼眸讨好吻他的样子过于美丽,却也是过分的。谢庭玄看着他他如此卖力地欺骗自己,心绪却也能微微平静下来。
可他的下一句话,却令他……
林春澹那麽讨好他,强撑笑容说尽甜言蜜语,为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别杀他,好不好。”
最後的遮羞布,最後的自欺欺人,全然被打破,像是镜子一样,碎成了千百万片。
谢庭玄垂目。
他看着少年,薄唇里残忍地念出那句话:“非死不可。”
而後者,则是屏住了呼吸。
少年眼眸轻轻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擡眼望着谢庭玄。依旧是清冷俊美的熟悉眉眼,却令他感觉格外陌生。心跳加速地跳着,他说不出这是种什麽情绪,只觉无助丶愤怒又害怕。
他大力挣扎起来,试图脱离男人的控制,一边大喊道:“那你把我也杀了啊,死人不会逃跑的。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过大的体型差距让谢庭玄能够轻而易举地笼罩住他,控制住他,将他牢牢困住,无法逃脱。
情急之下,林春澹擡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凝望着谢庭玄,单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始终不明白两人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情绪的崩溃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脸上恍惚又绝望。他闭上了眼,只是肩膀仍在抖动。
过了好一会,眼尾带泪,唇微微颤抖:“别那样,别让我恨你。”
恨不恨的,已经无所谓了……
谢庭玄侧着脸,眉眼冷淡,但脸上的巴掌印却格外清晰。他连转瞬而过的怒气都没有,平静得吓人。抱紧怀中的少年,回到他们的的新房,放在了床上。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此处拥吻,林春澹还说他爱他,此刻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又重新将那镣铐戴在了少年脚腕上。
沉默着转身欲走,却被身後之人搂住了腰。
林春澹心有谋算。纵然害怕又绝望,却还要迅速地寻找出路。他敛目,指节攥得发白,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男人的决定,只能用别的方法拖延时间,让谢庭玄腾不出手去处理林琚。
这是最後的方法了。
他紧紧贴着谢庭玄,于他耳边刻意引诱,声音软得一塌糊涂:“别走。今晚我们洞房花烛,庭玄你要去哪。”
庭玄……是特殊的称呼。
谢庭玄垂目,浓长眼睫轻敛,却没回答。
因为知道,少年这样叫他是为了什麽,缘由太过残忍。
但缠上来的,不仅是林春澹的手臂,还有两条修长的腿,牢牢地攀住他。
脚腕处的镣铐发出泠泠的响声,清脆极了。
明明知道,他是别有用心,是故意这样。但谢庭玄总是无法抵抗,只因为是林春澹,也只因为是他……
所以总是无底线,所以总是被俘获。
*
席凌负责在前厅送迎,前来贺喜的宾客们倒是没发觉什麽异常,毕竟谢庭玄一向待人冷淡。但熟悉他的陈嶷却隐隐发觉了不对劲,离府的路上朝新房的方向望去一眼。
他想起宴会前谢庭玄忽变的神色,联想起今日的婚礼,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因为什麽。
想了又想,还是没掺和进去。感情这种事情,只能由两人互相折腾,别人反而会弄巧成拙。
席凌送完宾客们後,雪反而下得更大了。屋檐上积着一层雪,漫处也都是雪白。
他思索了一下後,拿了件披风才向府院深处走去。
比起前庭热闹喜庆的氛围,暗室内就显得极为凄冷萧瑟了。寒风呜呜地刮着,墙壁处潮湿,融化的雪水正一滴滴地往下流。
这里静寂得可怕,只有一盏油灯幽然地烧着。
席凌推门而进,抖落披风上的雪,看向坐在墙边的林琚。
他穿着单薄的青衫,一条腿屈起支着受伤的手臂,紧蹙着眉,额头沁着冷汗。似乎是被暗卫拿下时扭着胳膊了。
林琚实在手无缚鸡之力,之前这帮暗卫押解魏泱时还会将其特意捆上。但是轮到他时,料想他也没什麽飞天遁地的能力,往暗室里一扔,连手都没捆。
席凌将披风给他围上,提点了句:“林大人,婚约是圣上亲自定下的,您这样是违背君命。若是闹大了,你和春澹少爷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