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已经几近癫狂的边缘春澹,你认识他?……
院里神婆的声音还未停止,她手里拿着银铃,一边跳着夸张的巫舞,一边反复地摇着。
那银铃晃动,发出清脆的泠泠声。
哗啦,哗啦,哗啦——
不断地刺激着林琚混乱的神经。他粗重地喘息着,恍然想起什麽,匆忙下床,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丶仅着一身单薄中衣便跑出了院子。
完全没有理会林母和下人们在後面的呼喊。
林府偌大,他艰难地循着那点模糊的记忆,一间一间庭院地寻过,但始终无法找到和脑海中画面重合的地方。
林母带着下人们一路追了过来,哭喊着拉住他,问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及此,林琚才微微恢复冷静。
他愣愣地站在两间庭院的中间,头顶的烈阳照得他眩晕不已,明明满身热汗,燥得要晕过去。
却後知後觉发现,脊背冷得发寒。
……
林琚又告假半月。
他入职礼部不久,没做什麽事,反而快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同僚们早就对他颇有微词,但碍于他是崔玉响塞进来的,也只能忍着,偷偷在背地里蛐蛐两句罢了。
崔玉响手下的太监也将此事如实报告给他。
“都说他是撞了邪。一病不起的,将林家夫人吓了个半死,还特地请了神婆给他驱邪。就是没什麽效果,又告假半月,惹得礼部的官员颇有微词。”太监小声汇报。
而崔玉响则是勾唇笑了下。没说话,先是将阅後的信件用烛火点燃。
候着的太监极具眼色地捧起火盆,谄媚笑着,侍奉他将信件丢进去,急不可耐地拍着马屁。
崔玉响坐下,挑眉应了句:“你倒是愈发懂事了。”
太监笑容越发谄媚,吹捧道:“是九千岁教得好。”
又赶紧上茶,一边递到他面前,一边夸张道:“这茶可是江南送来的贡品,珍贵极了。是贵妃娘娘特意让咱给您送来的。”
崔玉响那双凤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不动声色地接下茶,品了一口。
笑意渐浓,将碗中茶水全部倒在了地上……太监脸色微白,便见他优雅收回手,缓缓开口:“现在倒是想起我了。”
葱白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而後阴鸷地笑了,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三皇子殿下不是自以为聪明绝顶,不是嫌弃我崔玉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阉货?”
太监一下子就跪下去了,高呼道:“千岁大人,奴才不知此事啊。陈秉他丶他竟如此不知好歹,真是蠢货一个!千岁可千万不要轻饶了他!我这就回去转告他娘,别是贡品了,就算是天上的琼浆玉露,说出这种话也是于事无补!”
他骂得义愤填膺。
崔玉响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他这个副手是收了秦贵妃的好处,前来说和的。
此人成日在内宫混迹,能不知道陈秉私下骂他的话?但崔玉响并不在意,工具眼线而已,忠心不忠心的无所谓,只要能掌控,好用就行。
就像陈秉一样,他背地里骂他阉货,他压根也不在意。因他只是个蠢货。他陈秉高贵,是皇帝的儿子,看不起他这个阉人,到头来不还是要仰仗他,才能堪堪获得争权夺利的机会。
他从前就知道,奸臣要扶上位的帝王必须得是拎不清的蠢货,陈秉正合宜。只是,此人最近辫子翘得太高,有些蠢过头了。
需得打压打压。
太监被盯得浑身发麻。
就听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王海,你收了贵妃多少好处。”
王海颤巍巍苦笑,掏出两锭金块,高举着放在头顶,道:“千岁大人,奴才知错了,这丶这都是奴才一时贪心,奴才该死。”
“还挺多的。”男人淡淡道。
王海赶紧跪着朝前爬,一边扇自己嘴巴子,一边涕泗横流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千岁饶了我这一回罢,奴才对您可是赤胆忠心,一片丹心照明月啊!”
崔玉响没读过什麽书,但也隐约记得这话是忠臣献给帝王的,放在他们俩的身上。
嗤笑一声,垂目瞥了眼王海那怂样,道:“滚一边去。回去告诉秦献容,想让我消气,就——”
他微微拖长语调,踢了踢王海捧着的金块,殷红的薄唇肆意勾起,眸光晦暗道:“它,乘十倍。”
“是是是。”王海连声应道。
见九千岁放过自己,他终于敢用袖子擦擦脸上混杂的汗水。
正欲腆着笑说些什麽,又听崔玉响道:“还有那个林琚,没曾想他……”
嗤笑一声,眉心的红痣都透着嘲讽,“只是去查了先皇後的死因,便能吓得一病不起。跟他爹一样,真是个无用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