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中再次涌现谢庭玄刚刚那副样子,跟大白天撞鬼一样,下意识地害怕起来,骂了句:“真他妈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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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金炉内沉香燃尽,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林春澹鼻间,沁人心脾,和谢庭玄身上的香气一般,仿佛扑进了他的怀抱中。
林春澹遥遥地想起上次去西山寺,他躺在谢庭玄怀中安睡时,嗅见的就是这极其安眠的味道。但那次没有燃香。
“你要睡过去了?”谢庭玄坐下,看见昏昏沉沉的他,淡声问了句,却没掀眼皮。
少年倏然清醒过来,想起今天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还没个交代。他若是睡过去,估计真就能睡上一辈子了。
他咽了咽口水,又是照旧三套,先酝酿眼泪,然後跪在地上,再鬼哭狼嚎。
但这次,眼泪啪啪地落下来,他弯着膝盖就要跪下去。却被男人冷淡的声音截住:“不许跪。”
吓得他膝盖不知是该硬该软,一个不平衡,栽在了谢庭玄怀中。脸正好朝下,埋在了衣袍里。
意识到自己接触了什麽不该接触的东西之後,林春澹脸倏然烧得滚烫,他下意识想要起身。
但却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按住後脑,不准他动弹。
谢庭玄平静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总是跪,总是哭,但还是不乖。夫子说你上课迟到丶睡觉,还敢找人代写课业。林春澹,你胆子很大。”
语调毫无波澜,云淡风轻的,林春澹几乎可以想象到男人冷淡自持的神色。
可,真的如此吗……
少年红着脸,虽然隔着几层厚厚的衣物,却仍然能感知到他变化的情绪,膨胀的欲望。
谢庭玄这个混蛋。
他忍着羞耻,樱唇轻轻地擦过男人不菲的外袍,闷着声音说:“我是有苦衷的。上学太无聊了,我同窗的又是些孩童,若我自己写的话,定会给宰辅丢人的。”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懒惰成性,不愿拿笔写字而已。
“那薛曙呢。”谢庭玄慢条斯理地问。
他目光凝在少年白皙修长的後颈,一路延伸到衣领深处。眸色微深,松开了禁锢着少年後脑的那只手,转而想要探入他的衣领中。
却不想,林春澹像弹簧一般,猛地弹了起来。他昂着头,昳丽眉眼间几分嫌弃,道:“他有病,是个疯子。”
谢庭玄没说话。
他继续愤愤然,坚持不懈地说薛曙的坏话:“这个人特别坏,所以无论他和大人说什麽,大人都别相信。”
这次撒谎,不知为何,心脏跳得很快。两人贴得很近,他也不知道谢庭玄有没有听见。
只能兀自转移了话题,装作很伤心的样子,看着谢庭玄,抿唇道:“大人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又怀疑春澹了。”
他单手撑在地板上,以一种朝上的姿态,伏在谢庭玄膝间。微微仰头,就那麽直勾勾地望着男人。
浅如琥珀的眼瞳,是水盈盈的。
淡樱色的唇,是形如花瓣丶质地莹润的。
少年是故意勾引的。
谢庭玄看着少年,眼底晦暗翻涌着。良久,他轻轻出声:“没有生气。”
他伸臂,骨骼明晰丶宛如艺术品的手抚上少年的脸颊。
与平日有些不同,一贯摆着张冰山脸的谢庭玄,此刻唇边似乎藏着一丝丝的笑意。只是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实在有些不符场景,让林春澹直发毛,连带着感觉抚上他脸颊的那只手都冷冰冰。
而男人居高临下地望下来时,漆色眼底像是有簇火幽幽地燃烧着。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该怎麽做呢?”
那抹幽冷的笑意还在。
林春澹说不出话来,但似有所感:谢庭玄,是要跟他上床吗?
这个色鬼,也馋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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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後,林春澹就彻底明白,这个“该怎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谢府的书房僻静,其馀的下人被勒令不准接近。院门关着,廊下的海棠花枝上停着一只画眉鸟,一派春意融融,生机盎然的模样。
但房间内传来的声音:“大人,怎麽好这样。”
画眉鸟唧唧地叫了两声,歪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好奇地看去。
只见未关的窗台上,竹帘降下,却隐约依稀可见里面的场景。
少年被压在书案上,脸朝着下方,微微蹙着眉。
昳丽容颜上春潮涌动,失神的眼眸泛着盈盈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