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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夏朝祈愿(第1页)

28夏朝祈愿

◎人有软肋,便不自由◎

游扶桑收起扳指,率先走出茶馆,留三人对坐沉默。

夏夜晴朗,行人在灯火里穿行。

茶馆内,夜风从窗棂外吹拂过来,有人掂着茶壶向外走,有人唤茶倌儿来添置新茶,这坐在窗边偏僻处的三人终于有人动了动手指,开口说话:“如是,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本还可以再多考虑几日的……或者与扶桑再商量商量。毕竟浮屠一载,她待你不薄。”

是成渐月。

不知怎的,方才游扶桑独自离开的身影还在她心头徘徊,她忽然有些後悔,後悔没有好好与游扶桑说一说话。那麽久未见了,她都忘了问她,过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还是像从前一样,十天半个月将自己锁在宅子里,宁愿自己胡思乱想,也不出来晒一晒太阳吗?

也想问问她,浮屠城真的是她想待的地方吗?

人都是会变的,脆弱的人变得坚强,活泼的人变得沉默,武断的人变得谨慎,清高的人变得市侩,这个道理成渐月是知晓的;但她也觉得即便变化,冥冥之中总还有一丝保留。人人都说游扶桑变了,成渐月却不以为然,她一路走来,甚至能听见永州的百姓夸赞游扶桑——别的魔修可没有这般待遇。

甚至于,眼前这宴门少主,说来她的母亲还是驱逐游扶桑出宴门之人,可游扶桑对她不也……挺好的?

成渐月有些踌躇,便听宴如是说道:“再过几日可能又是别的想法,趁今日还有光复宴门的壮志,便利索答应了。在师姐身边待着……总是太安逸,我太害怕这样的安逸会让我忘了宴门还在水深火热里煎熬。”

她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夜风吹起她额前几缕碎发,那双曾那麽亮那麽亮的眸子,此时有一种隐忍的自责。“还有一个原因……”她轻声说,“我知道,我现在离开,对师姐反而是好事。”

二位长老皆不解。“少主这是何意?”

宴如是抿了抿唇,指甲无意识地嵌进手心,不言语。

直至尖锐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了血印,她後知後觉低下头,用很低的声音呢喃:“方妙诚曾以母亲性命为要挟,让我蛰伏师姐身边,做一个眼线。而那时的她正在大张旗鼓围剿宴门,尚且没有露出针对浮屠的心思,更没有公开‘剿魔’的说法。我虽不理解,但为了母亲,还是照做。”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对你,只是驴前钓根胡萝卜的戏弄,她让你去做什麽,你完成了,复命时却又有新的要求,久而久之你为她做得越多,离想要的却越来越远:原来这些东西,她这辈子都不会兑现。我唯她是从,供她驱策,她会放了母亲吗?绝无可能。我只是受制于人,不得不做而已。”

她叹出一口气,眼眶微红,眼底是明显的自嘲,“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居然用了一年才想明白。”

“师姐不是傻的,她自然明白我蛰伏她身边是另有所图。念在旧情谊她未对我做什麽,只是让我离开。我于正道无益,在邪道更是无用,方妙诚要将我作‘弃子’我并不意外,只是……”

“我最不理解,她为什麽要丢我回浮屠呢?”宴如是很用力地喃喃,“她大可以将我杀害丶囚禁,但为什麽让我回浮屠?”

说到这里,宴如是显而易见地停顿了一下,她在猜测,也在犹疑。“我曾想,既然方妙诚手里已有了半个宴门,母亲的命对她而言已不再重要。我的命亦然。那她这麽做,只能是为了……对付游扶桑。方妙诚是妖修,陆琼音是魔修,她们理应更清楚要如何对付魔修丶如何对付师姐。”

“她们再丢我回浮屠的时候,什麽都没与我说,难道她们不怕我会反悔于孤山丶偏心于游扶桑?毕竟孤山让我的家族支离破碎,又囚禁折磨了我的母亲,而我与游扶桑曾是朝夕相处的师姐,飘零之际,她收留我,我良心难安,将一切倾诉于她,这样的发展是再正常不过了。难道方妙诚不怕这样?”

“唯一可能,方妙诚并不害怕我向游扶桑投诚。”

“换一句话说,让我停留在游扶桑身边,就是她的计划——无需我再做什麽。”

宴如是坐在窗边,久坐亦如松。

亥时已过半了,她们在茶馆坐了太久太久,从华灯初上坐到窗外人间渐渐歇去,再望去,灯火已阑珊。直到此刻,宴如是才注意到庸州护城河上那些点点花灯,才想起来此番来庸州,本是庚盈想在这夏朝节里玩耍,在河边许愿,放花灯。

但她哪里有心思过节呢?

很突然地,她擡起手,这临街的窗棂被“啪”地一下关闭了。

便是人间烟火太温柔,才更让人心乱如麻。

宴如是道:“陆琼音是魔修,牵机楼又是号称江流百川的万宝之楼,她的心思我猜不着,但也明白她的厉害。我只是偶尔会想,是否她在我身上下了什麽蛊丶什麽咒……无需我做什麽,只要待在师姐身边,就能损耗师姐心魂……”她看向长老们,十分犹豫地说,“正如方妙诚在宴门留下的,‘玉壶散’?”

两个长老面面相觑,仿似听得有些错愕了。

宴如是于是摇头:“唉,无端端猜想又显得很愚蠢。罢了,这也不过是我的一些猜测,随便与你们说,我也拿不准的。”

“不,不,”成渐月握住她的手,“你能有此警惕心思,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孤山与牵机楼心思歹毒,到底是要处处小心才对呢。”

“正是有此担心,我才更想远离师姐,”宴如是道,“因为我不知道我在什麽时候,会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顿了一下,她忽然问,“你们觉得师姐变了吗?”

分明什麽也没吃,孟长言却噎了一下,她作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却听成渐月道:“我觉得没变。”

“她入魔了,我却觉得她还是曾经的扶桑,”成渐月看着宴如是,“你这一年与她朝夕相处,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宴如是颔首。“正因如此……我才更愧疚。我不希望她太信赖宴门的人,太信赖我。我总觉得自己会害了她。”

话音落下的电光石火,有一滴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滴落在夜里,谁也没有看见。

心里抽抽地疼,又钝又难受,宴如是只是想:未对师姐真诚,我不是一个好的师妹;未对门派效忠,我不是一个好的少主。无立功建树,我不是一个好的细作;少真少信,我不是一个好人……

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一句她没有问出声,因为心里已经有答案。只是可笑,时至今日,她仍然天真地幻想: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就好了。倘若真是正邪之战,师姐能一个人逃走就好了……

寂静的夏夜,她坐在窗影的黑暗里,坐成一道沉默又无措的影子,了无生机。

*

游扶桑走出茶馆,已是亥时,她在街边信步一圈,心不在焉。

她走到河街边,想起什麽似的拿出一枚铃铛,在手里掂量把玩,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多时,一只小黑乌鸦倏地撞进她怀中。

“尊主!”庚盈变做的小黑乌鸦叽叽喳喳,绕着游扶桑飞,“您以後能不能别再这麽叫我了!像在召一只小狗!”

游扶桑手里的铃铛与庚盈发髻铃铛之间的灵息互相匹配,铃铛摇一摇,庚盈变做一只乌鸦,晃荡晃荡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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