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是可怜巴巴看向她:“才没有怪师姐!但能不能恳请师姐,帮本神君捏捏肩膀,捏捏腰……”
游扶桑于是道:“神君是战神,我是小仙,能服侍好战神大人,是小仙的荣耀。”
捏了肩,捏了腰,宴如是还不够,指使游扶桑干这个干那个,直至天穹大白。
游扶桑这才躺回榻上,闭了眼,“我累了。小仙就寝了,神官去涅盘司罢。”
宴如是泪眼婆娑:“师姐在赶我走!”
“正是。”游扶桑戏言,“快走吧,快走吧。”
宴如是站在镜前整理戎装,神思随着氤氲的香气飘荡一会儿,回头去看游扶桑,发觉她侧卧在榻上,手支着面颊,也在看她。
宴如是于是道:“师姐虽暂是小仙,却也有成为神官的法子。既是神官,便要有神职,不知师姐有什麽想做的呢?”
游扶桑居然说:“没什麽想做的。”不过好奇。“有什麽法子能让小仙便成神官的?”
宴如是道:“天庭科举,下界历练,功德积累,职能考核,修为突破。当然,也有世代传承,神职世袭,抑或……与现任神官结为道侣,可获配偶神职。”宴如是站到榻边,跪下身,与游扶桑平视,“最後一个听起来最容易,对不对?师姐,我们的道侣结成之期就定在四月初二,好不好?”
那不就是十天後?真是着急。
而且,可一点儿不容易。倘若游扶桑拿到宴如是的配偶神职,那便也是任职涅盘司丶监督天罚执行丶裁决大小战事丶参与议事丶寻找上一任战神失落的血脉……
游扶桑自觉干不了。
她于是闲闲侧过脸,捡了两个旁的选择:“下界历练,修为突破,听起来倒是不错。”
宴如是大为受伤:“师姐不想与我结成道侣!?”
游扶桑道:“只是不想通过这个方式获得。”
宴如是道:“好吧,我明白。”
游扶桑问:“下界历练,一般是历练什麽呢?”
宴如是:“这我不知。今日经过上天门,我可去问问。”
游扶桑:“有劳。”
宴如是泪眼婆娑:“师姐,你怎麽与我说这种见外话?”
游扶桑哈哈一笑,“去。”其实升神职这一事,游扶桑并不那麽心急;她向来是个无所谓的性子,总想,等在钟山待腻了再说吧。
可是和宴如是在一起,她怎麽也不会腻。
而她们,也还有那麽漫长的年岁可以消磨。
*
一万年後,游扶桑仍在钟山。
宴如是仍在涅盘司,勤勤恳恳任战神一职。
游扶桑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她琢磨万年,也未想好神职,那日宴如是起身整理衣物,临去涅盘司之前,忽而突发奇想,对游扶桑道:“不然师姐便司‘惰’,掌管世间所有懒惰之人……”
榻上,游扶桑懒洋洋问:“司了,尔後呢?”
宴如是对着镜子吐吐舌头,目光却透过镜子看着榻上之人:“我也不知了。”
毕竟宴如是并不是懒惰的人。
凤凰战神作息稳定,日日繁忙,实乃上重天业界劳模。
反观游扶桑,每日睡到饱,便去钟山背後养花弄草。
是了,钟山已种上一片花海,还有一个茶叶圃。
凡间草木,一年一花一结果,至多三年也有了果实,在上重天却总是千年起步,万年不止。譬如碧落忘忧草,叶片如翡翠般晶莹,千年露芽,万年初绽,三万年才得圆满。
好在游扶桑总是很有耐心。
看着这些仙草灵花在岁月中缓缓成长,也算一种独特的修行。
另一日,宴如是又突发奇想:“师姐,不如你在上重天开辟一道新职,名为‘茶司’,掌管一切新茶制品,如何?便说,扶桑之茶,为上重天娘娘严格选品,无人可错过,无人可抵抗。”
此话不假。
这万年,除去从前流光飞逝,游扶桑又泡出‘日暮天青’丶‘听松啜雨’丶‘朝霞引梦’丶‘月落天光’等等上重天名茶。这一万年,光是为了游扶桑泡的新茶,女娲娘娘便来了钟山近三千次;就连久有嫌隙的王母娘娘也没忍住,硬是将蟠桃宴後小歇定在了钟山,领着衆人来喝茶。秉持怒不责衆,游扶桑为她泡茶,甚至还研制新品,‘瑶池轻雪’。
“扶桑之茶,嫦娥仙子品後,忘却广寒宫中千年孤寂,笑靥如花;太白金星饮毕,诗兴大发,一夜写就传世神作《天河赋》;就连素来严肃太上老君,也在品茗後露出难得的笑容,炼丹房中飘出阵阵花香。
“并且,此茶清心明志,涤荡心尘。传说某某神仙母女不和时,共饮一壶,瞬间化解恩怨;某某战神与某某神君宿怨深重,却因同品此茶,握手言和,再无争端。
“更有甚者,上重天两大部户——雷雨与风火素来不睦,主事神君各饮一杯,竟能促膝长谈,化干戈为玉帛。自此天际祥和,再无争斗。
“可见,一壶清茶定乾坤,实属扶桑仙品,”宴如是嬉笑着做出手势,却分明十分正色,认真严肃说道,“天人和谐,始于一盏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