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星摇头,他不需要这三个字,当年不需要,现在更不会需要。
明煦眼见快一小时了谢择星还没上来,犹豫着是不是应该下去看一趟,拉开家门,却见谢择星就站在漆黑走道里发呆,一声不吭。
他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拉进来:“怎麽了你?怎麽上来了不进门站外面?”
谢择星靠墙闭目片刻,再睁开时平静说:“我明天回去。”
“就回去啊,假期不是还有几天吗?”明煦问。
谢择星道:“趁这段时间把之前拍的一些照片整理一下,回去以後可能会换一份工作。”
“啊?”明煦摸不着头脑,“之前不是还说这份工作做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又要换工作了?你不会是为了躲楼下那位吧?”
“不是,跟他无关,”谢择星没多解释,“这两天突然生出的想法。”
明煦听着更迷惑:“你打算换什麽工作?”
谢择星犹豫了一下道:“等我确定了再跟你说吧。”
傅凛川回到酒店,快凌晨两点。
他站在镜子前,真正看清楚自己的这张脸究竟有多糟糕。
鼻梁上面凝结了干涸的血痂,原本笔直的线条中段出现了一道突兀折角,青紫色的淤血从鼻梁断裂处向四周晕开,一直蔓延到眼窝下方。左眼被肿胀的眼皮挤成一条缝,眼里布满了血丝,右眼还能勉强睁开,眼眶通红,瞳孔正微微发着颤。
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起伏,整张脸扭曲变形,格外狰狞。
傅凛川对着镜子苦笑,嘴角僵硬扯起的弧度比哭还难看。
他颓唐低眼,两手撑着洗手台,无力垂下头。
傅凛川一夜没睡,那本毁了的摄影集他没有扔,上面的雪水阴干,留下道道污脏痕迹,好几页都已破损,勉强救回来也没有了送出去的意义。
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今天没再出门,谢择星昨夜说的那些话一直在耳边回荡,他已经没有了勇气再去见谢择星。
一直到下午,那日他留下联系方式的书店店员打来电话,说在仓库里找到了一本遗漏没登记进系统的《星河絮语》,问他还要不要。
傅凛川在浑噩间意识到对方在说什麽,本能地说了“要”。挂断电话他怔神片刻,最终还是拎起外套转身出了门。
拿到书,傅凛川又去了一趟那片公寓,哪怕以後都如谢择星所说没有了关系,他也想把这本摄影集送给谢择星。
却只见到了谢择星的那个同伴,在楼下车边正跟另一高大Alpha调情。
明煦一转头也看到傅凛川,面露尴尬。
傅凛川走过来,打量了一眼他身边人,沉声问:“择星在不在?我拿样东西给他就走。”
明煦已经看到了他手里的那本摄影集,微微挑眉:“你特地来送书的?你昨天不会就是来送这个才碰上打劫的吧?”
傅凛川不想多提这事,只说:“能不能请他下来一趟?”
明煦摊手道:“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傅凛川拧眉,下意识追问:“他去了哪里?”
明煦知道谢择星不想见面前这个男人,自然不会说:“反正是走了。”
“他去了哪里?”傅凛川又一次问,目光死死盯着明煦,坚持要一个回答,“我把书送给他之後不会再打扰他,请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拜托了。”
明煦还在犹豫,他身边的Alpha忽然开口:“他刚去了机场,你现在赶过去也许还能见到他,再晚点就不一定了。”
明煦不悦瞪过去,对方耸肩。
傅凛川已然转身,大步而去。
以最快速度赶到机场,傅凛川狂奔进门,一路冲向进关口,回身四顾。
周围来来去去的身影丶一张张陌生的脸快速在他眼前掠过,却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他必须见到谢择星,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今天见不到谢择星,下一次再见之期或许又将是一个遥远的未知数。
谢择星丶谢择星——
这个名字压在他心头,一笔一划每一个音节都已深刻进他的骨血里,在过去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反复刺痛他的神经。没有谁离了谁过不下去,但是他不行,谢择星这三个字早已成为他生命里的一部分,无法剥离,也不能遗忘,除非他死,他做不到跟谢择星没有关系。
傅凛川终于在人群中捕捉到那道背影,谢择星已经进关走远。
一直在隐隐作痛的脑子里理智溃散,他失控冲上前,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择星!择星——”
谢择星埋头朝前走,也许是没听到,也许只是不想理他。
傅凛川在模糊视野里看着他渐行渐远,彻底崩溃,想追上去,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关,被围上来的机场保安和警察一起拦住。
他拼命挣扎,重复喊着谢择星的名字,被人用力按到了地上。警察厉声呵斥,盖过了他的声音,手里的枪已经抵住了他後脑。
谢择星顿住脚步,摘下挂在一侧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迷茫转头。
前方关口处人头攒动,喧哗不止。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麽,视线扫过去很快又收回,皱了下眉,重新挂上耳机,回身继续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