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川收拾完东西在床边坐下,想削个苹果给他吃,拉开床头柜抽屉拿水果刀时,谢择星掐恰好转头视线跟着落过来,蓦地面色一变。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之前强迫他戴上的那枚腕表,就在这个抽屉里。
傅凛川察觉到他的目光,解释说:“这块表是你被救下来时戴在手上的,来医院後为了方便做检查我帮你摘下了,这是你的?”
他说着拿出表递到了谢择星手边,谢择星动作迅速地抓起来直接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一声闷响後,垃圾桶被震得晃了两下。
傅凛川偏头看去,瞥见里面已经碎了的表盘,垂眼盯着须臾,视线收回。
“不想要了吗?”
谢择星攥住手指,嗓音不自觉地冷硬:“不是我的东西。”
傅凛川问:“是那个绑架犯的?”
谢择星咬紧的牙关绷出僵硬的下颌线,半晌,哑声开口:“他强塞给我的。”
傅凛川轻道:“那就算了,不要了。”
谢择星弃如敝履的东西,留下来也没意义。
谢择星忽然又难受起来,压抑的负面情绪反弹,那些叫他难堪痛苦的一幕幕画面浮现,他猛地转身趴到床沿边,条件反射式地干呕。
“呕——”
“择星!”傅凛川的神色微变,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谢择星摇头,翻涌而上的胃酸灼烧着他的喉管,却吐不出什麽,连鼻腔也被这样的逆流冲击,碾碎了他原本清明的呼吸。
他蜷缩战栗着,那股酸意灌进眼眶,逼出滚烫的生理泪水。
“放松。”傅凛川扶起他,轻拍他後背试图让他缓过来。
谢择星却在这一刻崩溃,艰声哽咽:“他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
“他拿铁链锁着我,蒙着我的眼睛……每天给我注射那种改变腺体功能的药剂……太痛了,我真的承受不了……”
“他控制我的精神,惩罚我……我惹了他不高兴,他把我按在电疗椅上,刺激我的神经産生幻觉……”
谢择星的呼吸愈急促,声音也发着颤:“我好不容易磨断了铁链想逃,他其实安装了监控,一直监视我……他把我按在床上,扯开我身上的手术衣……”
傅凛川握住他的手,收紧手掌,想要阻止他:“别说了。”
谢择星依旧摇头,发红的眼角滑下泪,自虐一般继续:“他强迫我侵犯我,我挣不开,身体被撕裂……我不断作呕,但我躲不开……”
“我想杀了他,我真的想杀了他……可我杀不了,我只能什麽都听他的……我跪下来磕头求他放过我,他不肯……”
“别说了!”
傅凛川提起声音,用力按住谢择星因为情绪失控而挣动的肩膀:“别说了,择星,别说了。”
谢择星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化作粗重喘息,他恍恍惚惚地擡起通红双眼,怔怔看着面前的傅凛川。
傅凛川的眉心紧蹙,气息也不稳:“都过去了,忘了吧。”
“我……”
“不是你的错,是他该死。”
傅凛川咬重最後两个字,幽深无底的眼睛里藏着狠绝:“他让你这麽痛苦,他真该死。”
谢择星被泪水模糊视线,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只是不断地落泪,宣泄心中悲愤。
傅凛川伸手将他拉进了怀中,释出的信息素将他包围:“没事了,都过去了。”
谢择星终于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将谢择星安抚睡下後,傅凛川进去了洗手间。
停步在洗手台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自己森黑的眼,自裤兜里摸出件东西轻轻拨开。
那是他最後从黑市里买来的东西,一个微型的神经传导装置,形似普通的耳塞,这几个月谢择星所感受过的所有痛楚都被他经由那个眼罩收集,存储在其中。
傅凛川将传导器塞进自己的右耳道里,始终盯着面前镜子里自己面目模糊的脸。
他不会後悔,但他也该死,他让谢择星这麽痛苦,他真该死。
所以他也应该经受惩罚。
被放大的痛感越强烈,他越愿意承受。
镜子里那张脸已经开始扭曲变形丶冷汗涔涔,傅凛川只是这样冷漠地盯着,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只在他眉间凝出一道浅痕,他要让自己清楚感受并且永远记住他带给谢择星的这些痛苦。
从今以後他会将谢择星的痛当做他痛感训练的唯一来源,用身心去铭记,真正刻骨铭心丶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