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星犹豫再三,勉强答应下来。
拨出电话之前,他先给何悄发了条消息,等了半小时那边没有回复,只能硬着头皮直接打过去。
响了好几声才接通,何悄的嗓子哑得厉害:“择星哥……”
谢择星不知道怎麽劝他,索性开门见山:“把饭吃了,别伤害自己身体,好好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何悄低声问:“是不是我哥让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嗯,”谢择星直言说,“他很关心你,这事是意外,不是他的错,更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惩罚自己。”
何悄的声音变成了哽咽的哭腔:“择星哥,我们原本明明要结婚了,为什麽会变成现在这样,到底为什麽啊?”
谢择星无言以对。
他也不知道发生的这些荒唐事情都是为什麽,他没法安慰何悄,他比何悄更需要别人安慰。
但他也只能劝道:“想开一点何悄,事情发生了总要往前看。你还肯叫徐寂一声哥,说明你也不是真的恨上他了,不如考虑一下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就算真的不能接受,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哪怕标记了也可以做手术去除,除了你自己,没有谁能够绑得住你。”
“……我不知道,”何悄的语气彷徨,“我一直把他当我哥,我没想过会跟他发展出这种关系。”
谢择星却想起那夜傅凛川说的那句“不给个机会跳出思维定势,永远不会知道喜欢不喜欢”,有一瞬间失神。
电话那头何悄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他想起那时车窗外掠过的光在傅凛川侧脸上曳出的影子,也想起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那一刻心头浮起的隐秘波澜——顷刻出现又顷刻消散,快得甚至来不及让他抓住。
谢择星回神,压住自己的心绪,说:“以前没想过,现在好好想想吧。”
何悄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跟谢择星道谢,他也并非那种软弱无主见的Omega,一时钻进牛角尖过後总能想明白。
挂断电话,谢择星却心神难宁。
劝慰别人的话说得轻巧,在他自己这里却行不通。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杂乱无章,让他很不舒服。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他的思虑太重,引致易感期的潮热反复,傅凛川回来时谢择星靠在沙发里竟又昏睡过去,无声无息丶毫无所觉,是傅凛川的声音将他叫醒。
“择星?择星!”
傅凛川的嗓音里含了焦急,似远似近,谢择星听着,只以为自己在梦里。
“择星!”
那道声音提起了一些,落近耳边。
谢择星一凛,终于从浑噩中抽离,缓缓睁开眼,模糊视野里是傅凛川看着他满盛担忧的眼睛。
傅凛川的手探上他额头,蹙着的眉头未松:“你睡了多久?”
“……我不知道。”
谢择星半晌才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过去的。
没开灯的客厅里光线昏暗,已经入夜了。
傅凛川起身想去拿体温计,被谢择星忽然拉住了袖子。
傅凛川不明所以,转头看去,谢择星又似被他目光烫着一般,松开手。
“你躺着别动。”傅凛川轻拍了拍谢择星手背安抚,按开了旁边的一盏落地灯。
他去翻箱倒柜找体温计,谢择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过去。
到这一刻他对傅凛川的依赖情绪似乎达到了顶峰,那样的情绪反复冲刷着他的心脏,他像一个溺水许久的人,自惊涛浪涌里挣脱,挣出水面勉强呼吸,然後他在这样的狼狈里看到了傅凛川。
体温计的枪口抵上额头,谢择星轻眨了眨眼,三秒後傅凛川的手撤开,“啧”了声:“三十七度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