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画:圈养
端庆宫,阳光所及草长莺飞,原是冷峻眉眼的少年郎,却如同孩童般在花丛中扑蝴蝶,高大的身躯将那些名贵花草都压了个七七八八。
被枝叶割伤的大掌罩住了一只很大的黑羽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挤开了原本跟着它的人,一边跑一边喊到:
“阿姐!阿姐!我抓到了!”
恒鸾云刚踏入宫门,面色不悲不喜,就站在那平静地看着恒穆青变得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捧到她面前,欣喜地喊她:
“阿姐!”
原本服侍恒穆青的人跟了过来,看见恒鸾云都急急一礼,在她的示意下四散开去。
“阿姐……”
恒鸾云看着恒穆青睁着童真的眸子,望着它一次一次地唤着她,它掌间的蝴蝶在挣扎,黑色的磷粉扑闪着从它的指缝间溢出,像那时喷涌的血液。
“告诉朕,蒋叙山是不是来见过你。”
恒穆青似是被恒鸾云的语气一吓,手一松,那只黑羽蝶跌跌撞撞地逃走了,它看着飞走的蝴蝶,嘴一撇,泪水立马盈满了它的眼眶,委屈巴巴道:
“阿姐,我是不是做错什麽了?你为什麽要凶我?我只是想和你玩……”
恒鸾云移开视线,叹了口气,道:
“罢了。”
恒鸾云离开端庆宫时,挥退了步撵,只馀茵婉跟在她身侧,茵婉见她眉间郁结,开口道:
“陛下,可是四殿下出什麽事了?”
“它能有什麽事?越不清醒的人活得越自在,我知道它什麽都不知道,但它凭什麽能心安理得地活着,凭什麽。”
恒鸾云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带任何狠意,却足够冷人肺腑,她又道:
“可将隐瞒蒋叙山行程的人都察清楚了?”
茵婉轻声道:
“陛下放心,已全部处理妥当。”
侦尉司前,那些失踪者的家人又哭天抢地起来,羌不度一行人从小门拐进侦尉司,正好迎面碰上刘肖。
“刘大人不在外面安抚百姓,在这里做甚?”
刘肖涨青着脸,欲言又止,最後想是无计可施的样子,自暴自弃地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说给她们道:
“羌大人,昨晚又丶又失踪了几个,比以往失踪的人数都要多,害!那皮纸又出现在受害者家里,就这个……”
刘肖说着将皮纸递给了羌不度,羌不度接过时和司檀对视一眼,展开来又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字迹,却是干褐的红色——
‘你们都该死。’
刘肖还在背後喋喋不休着担忧自己官职不保,羌不度一行人便走去将侦尉司紧闭的大门一开,吵吵嚷嚷的群衆一下子就涌了进来。
“大家稍安勿躁,我作为察举官有权利督办此案,需要到现场督察,不知道有哪位家中方便,可以邀我前去?”
此话一出,刚刚还骂骂咧咧的群衆默默熄了声,原本吱哇乱叫指挥属下拦人的刘肖也听了下来,凑到羌不度身边道:
“大人,听他们口述不就行了,而且这物证也到了……”
羌不度立马打断,声音极其威严道:
“难怪你们一直破不了案,居然连现场都不勘察?不去现场看怎麽发现那些蛛丝马迹,怎麽发现那些共同点,怎麽推测出凶手者?这是你们侦尉司的失职啊,是你丶侦尉司尉首丶刘肖丶刘丶大丶人丶的丶失丶职。”
刘肖能感受到羌不度那骨玉铜面下双眸正如同利刃一般,随着她语气的加重一点一点地戳它心窝子。
险些被羌不度的话语带偏,但想着那些群衆会因羌不度这些话动摇所産生的後果,刘肖立马头脑清醒道:
“非也,羌大人,我们侦尉司的人每次都现场勘察过了……”
“哦?那有什麽收获麽?”
羌不度紧问道,刘肖立马卡住,眼神飘忽起来,羌不度勾唇,斩钉截铁道:
“既然如此,还是我亲自去勘察一番吧,毕竟多失踪一分一秒,那些人的生命就多受一分危险,是不是啊乡亲们。”
知县府,知县洪贝才正悠哉悠哉地在自家院子的鱼塘钓着鱼,张跖急急忙忙奔来的动静将打窝过来的鱼全吓了个干净。
乘着张跖气没喘匀的功夫,洪贝才一抹自己不存在的胡子,气定神闲地教训道:
“张跖,你作为一县知府,怎麽如此不稳重,你这麽又怎麽能让百姓信服呢?”
张跖抹了把脸上渗出的汗,气喘吁吁道:
“大人!那察举官除了您谁都没权限拦得住,她要上圈养人家里看现场,这一去那还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