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家务手套趴在地上用抹布仔细擦掉地板上不易察觉的微小污迹,心态虔诚得好像这间房子是她的所属物。
在这个瞬间,苏盐忽然想到,新年伊始,她的愿望是买一间能称作家的小房子。
她兴冲冲地丢了抹布摘掉手套,坐到书桌前从一排管理营销类书籍里抽出一本有些年头的牛皮本,用秀丽而暗藏风骨的字体写下新年愿望。
写完之後,转着手中的签字笔,把海城房价丶现有积蓄以及每月工资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发现就算是市内最不起眼五十平不到的老破小,只付三成首付的情况下,她也得再存两年才够。
如果再加上装修和置办家具的钱,时间就得再往後延两年……
也就是说,在不失业和没有遇到变故丶按照现有努力的标准下,她在四年後也就是三十岁就可以和饭团拥有一个共同的家。
好像,还不赖?
苏盐眯眼笑起来,换了支红颜色的笔在这个愿望後面重重地打了两个星号。
後面几天,苏盐实实在在在公寓里体验了一把蜗居和私宅的快乐。
她每天早起早睡,白天看书丶做饭丶去五楼公共健身房锻炼,晚上就看电影丶撸猫丶趴在窗台上看城市夜景……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初五的时候,老于从老家回到海城市区,给苏盐捎了一些土特産,一下高速连家也没回,直接就给送到了公寓楼下。
苏盐往卫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就下去取,老于落下车窗学着老港片里的古惑仔对着她吹了个自以为很痞气的流氓哨,“美女,好久不见,想没想我啊?”
苏盐看他一眼,“东西呢?”
“你看你,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老于一边吐槽一边下车,一阵寒风袭来,他立即缩起脖子,两手笼进袖子里,骂道,“靠,海城怎麽比俺们村儿里还冷!”
“说真的,你去了就知道,村儿里虽然没有集中供暖,但是咱有炕啊!那家夥!嘎嘎得劲!从这头到那头,再来几十号亲戚都能睡得下。”他才回去几天就被唤醒了骨子里的方言记忆,并且操着这口自带喜感的东北方言,滔滔不绝地跟苏盐说起了这几天在家过年的见闻。
苏盐听着倒也觉得有趣,就是在寒风里站着听显得有点傻。
“艾玛,给我冻的!”老于从车里取出一个装得满满的大号牛皮购物袋,袋子像是精心挑选过,和後备箱里那些红的蓝的绿的塑料袋区别很大。
他吐槽苏盐:“我大老远跑来给你送东西,还说了这麽久的单口相声,你怎麽着也得给我一口热水喝吧。”
苏盐点头。
老于面上一喜,正要把准备好的腹稿“你屋里有啥啊?放心我没那麽挑,把最好的端上来就好”念出来,就听见苏盐说:“去对面的咖啡馆。”
老于双眼发直,看苏盐就跟看榆木脑袋一样。
苏盐让他把东西先放车里,待会回来再取,然後就带头穿过马路。
一直到进了咖啡馆走到柜台前点单,苏盐问老于喝什麽的时候,她才发觉老于表情不对。
她奇道:“你怎麽了?年前不是一直念叨让我请你喝星爸爸吗?”
因为苏盐每次喝咖啡都会提前在APP上抢平价品牌的折扣券,老于就嫌她抠,而且还经常有事没事就撺掇让苏盐请喝星巴克。
这回苏盐终于请了,老于却一脸不高兴。
但他偏偏还贱兮兮地用很欠揍的口吻回道:“没怎麽啊。铁公鸡终于拔毛,我开心到失去表情管理。”
“……”
还好苏盐早已对老于的小学鸡行为免疫,她淡定地转过头跟服务生小姐姐要了一杯新年限定金桔风味美式,顿了顿,又点了一例经典提拉米苏蛋糕。
然後回头问老于:“金烘焦糖玛奇朵,你之前是说要喝这款吧?”
老于愣了一下,下一秒,两边嘴角直接咧成了括号。
“你怎麽知道我喜欢喝这款?!我的妈呀!你平时是不是偷偷观察我?你藏太深了。以後不用偷偷观察,直接问!想知道啥都行!”
苏盐欲言又止,鉴于老于心情阴转晴,便没多嘴说什麽。
她其实想说,用不着偷偷观察,实在是老于在她耳边念叨的次数太多,她想不记住都难。
在咖啡馆坐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中途老于家里的长辈打电话问他到了没,老于就坐在座位上接电话,说:“到了,正和朋友喝咖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