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字眼——“陈野”丶“另一个女生”丶“说说笑笑”
——像细小的尘埃,偶尔会落在她专注的边界,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窗外的世界,不仅残酷,还如此善变。
曾经被公开处刑的“早恋”,转眼就成了其中一方可以轻易脱身的游戏?
林晚的名字,在流言中仿佛成了一个被抛弃的笑话。
而林晚本人,则成了这场风暴後最直观的“展品”。
她依然来上学,但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曾经还带点灵动的眼神,如今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她总是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走路时脚步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课堂上,老师提问时,她常常像没听见一样,怔怔地盯着某个虚无的点,直到同桌轻轻碰她,才猛地惊醒,却又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麽。
眼下的乌青浓重,像晕开的墨迹,无声诉说着无数个不眠之夜。
偶尔,有眼尖的同学能看到她迅速擦过眼角的动作,或者发现她课间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耸动。
她不再参与任何讨论,不再和任何人主动说话。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暴风雨後被打落在地丶迅速枯萎凋零的花。
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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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课间,万晓露凑到江挽月耳边:
“唉,我刚才去办公室交作业,路过七班……林晚就坐在窗边,眼睛肿得像核桃,桌上放着的早饭……一口没动,都凉透了。听说陈野真的和那个学画画的女生好上了,一点都没避讳……”
江挽月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墨点。
她没有擡头看万晓露,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只是沉默地听着,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又凝结了一层更厚的寒霜。
这就是触碰那条高压线的代价吗?
公开的羞辱,然後是被轻易的抛弃,最後是彻底的枯萎?
林晚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像一张警示海报,无声地张贴在江挽月的心墙上,比任何校规条例都更具威慑力。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王瑞曦。
王瑞曦依旧和王智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讨论问题时神情专注丶落落大方,偶尔眼神交汇,也迅速移开,快得像蜻蜓点水,不留一丝可供捕捉的暧昧痕迹。
这才是安全的生存之道。
江挽月收回目光,心中那点因窥见“窗外世界”而生出的细微波澜,瞬间被林晚的惨状和王瑞曦的“示范”彻底压平丶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