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日子流水一样过去。
这天清晨,江挽月挣扎着从混沌中醒来,额头滚烫,像贴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伸手一探,心猛地一沉——发烧了。
可今天是月考,她不能请假。
只能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考场。
寒意像细密的针,无孔不入地刺透她的骨髓。
试卷上的符号仿佛泡了水,扭曲,模糊成晃动的黑影。
她喉咙像堵着砂纸,每一次呼吸都引发压抑的闷咳。
“咳…咳咳…”
轻微的动静在安静的考场里格外清晰。
贺衿生闻声擡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方向。
她的侧影单薄得可怜,像一张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纸,脸色惨白得让他眉头倏地拧紧,捏着笔的指节微微泛白。
题目刚做到一半,江挽月突然感觉小腹猛地一坠。
熟悉的绞痛袭来,一个不好的预感攫住了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考试突然来了大姨妈……
这句无声的呐喊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
她死死咬着嘴唇,想把注意力拉回试卷,但腹部的钝痛和身体的寒意不断冲击着脆弱的防线。
额角渗出冷汗,眼前阵阵发黑,她只能用手肘死死抵住桌沿支撑身体。
终于,铃声响了。
她连忙站起来,双腿虚浮得厉害,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浑身轻飘飘的。
冰冷的洗手间隔间里,低头一看,裤子上那抹痕迹让她心头一沉,她烦躁地皱紧眉头。
最近几个月大姨妈来得毫无规律,医生说都是压力太大闹的。
幸好,她习惯随身带着卫生棉。
离下午考试还有两个小时,江挽月去了一趟医务室。
“哟,又是你啊。”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阿姨擡头看见进来的人,语气熟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叹息。
她动作麻利地拿出体温计甩了甩,“这个学期第几次了?……体质弱,平时就要多注意休息。”
体温计上的数字触目惊心——38。9℃。
“高烧,加上痛经,还硬撑着考试?”校医阿姨一边配药,一边数落,“身体是本钱啊小姑娘,考不好还能补,身体垮了怎麽办?”
她熟练地给江挽月的手背消毒,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当针尖刺入血管,带着凉意的葡萄糖和退烧药液缓缓滴入时,江挽月紧绷的神经终于“嗡”的一声松懈下来,几乎是瘫倒在铺着雪白床单的窄小病床上。
下午,回到考场。
点滴的效果缓慢显现,虽然头依然昏沉,但高热似乎退下去一些,腹部的绞痛也变得能忍耐的闷钝。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座位,准备迎接下午的考试。